溫太太也有些不敢置信,面露懷疑之色。

而相較於溫景隨兄妹及柳氏等人的吃驚,姚守寧心中一塊大石卻落了地。

柳並舟果然知道此事!

她眼睛一亮,大聲應了一聲:

“是!”

“……”蘇妙真呲了呲牙,露出怒容。

但她有狐顏媚惑,一層粉霧罩在她臉上,在眾人看來,她也是一臉恐慌之色。

“你請世子轉告長公主夫婦,今晚子夜時分,務必要使神都沿白陵江岸的百姓全部遷走!”

柳並舟的神色嚴肅,姚守寧用力點頭。

柳氏等人聽聞今夜會有洪災,還沒有反應過來。

而溫景隨則是面露喜色。

正如他先前猜測,姚守寧要在此時出門,果然不是因為兒女私情的緣故。

她的表姐是在胡言亂語,故意擾亂人心的!

他心中才剛生出這樣一個念頭,接著又臉頰一紅——在洪災面前,神都城的萬千百姓可能都會有性命之憂,但他身為讀書人,不知以天下蒼生為重,以百姓為重,還在惦記著兒女私情,實在是枉讀聖賢書!

溫景隨愧疚之心生起,但卻又難掩心中的私念,說道:

“守寧,我馬上送你出門。”

要想疏散神都城沿江兩岸的百姓,憑溫景隨的力量暫時還做不到的!

此時神啟帝‘病重’,不理朝政,以姚家的力量,確實唯有通知陸執,再借權勢極大的長公主、陸無計之手才能辦到。

“好——”姚守寧此時也不矯情,點頭應答了一聲。

但就在這時,柳並舟卻出聲道:

“不用了!”

他的目光從溫太太身上輕飄飄的掃過,在旁人眼裡,柳並舟神情溫和,可被他視線掃過的溫太太卻覺得這一刻心中如同壓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簡直比先前被柳氏指著鼻子罵還要難過數倍。

溫太太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是什麼,只是身體下意識的瑟縮,更往兒子身邊貼近。

“老師——”溫景隨愣了一愣,呆呆的喊了一聲。

先前柳氏發火他沒有慌,蘇妙真挑撥離間的時候他還能冷靜,可此時聽到柳並舟的話,他卻臉色微微一變。

柳並舟的視線從溫太太身上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一刻,這位老先生的目光銳利,似是重逾千斤,目光之中的浩然正氣壓得溫景隨‘噔噔’後退。

書生之怒,不輸武夫氣勢。

溫景隨後背貼著門框,承受著柳並舟的注視。

“不用了!”

他又重複了一句,看了一眼已經額角現汗的青年,想到當日自己召喚儒聖人,是溫景隨接住了自己的傳承。

從某一方面來說,兩人之間雖未有師徒之名,實則已經有師徒的牽絆。

柳並舟的心微微一軟,止住了出口傷人,卻仍是婉拒:

“凡俗馬匹,速度又能快到哪裡去!”

他微微一笑,從袖口之中摸出一支筆:

“守寧,外祖父來京已經有些日子,卻還沒有給你變過戲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