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姚婉寧臉上的笑意一僵,露出慌亂之色。

“姐姐。”

“我,我不知道。”

若是柳氏來問,姚婉寧必定倔強搖頭。

可此時問她話的,是她向來疼愛的妹妹,近來又為了她的事而奔走。

姐妹倆之間向來親密,從來不藏秘密,她怔了一怔,眼中露出甜蜜夾雜著痛苦的神色:

“我不知道,守寧,我說不清楚。”

她突然伸手,抱住姚守寧的細腰,哽咽道:

“我跟他在夢中成婚,他夜夜來陪我,我,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了他。”

夢裡的‘他’與姚守寧口中所說的‘河神’截然不同,他雖不是十分英俊,卻高大英武。

雖說已經不是少年郎,卻多了時光帶來的成熟與穩重。

“‘他’會聽我說話,安慰我、哄我。”

姚婉寧臉貼著妹妹的腰肢,訴說著:

“‘他’哄我時,與你跟娘都不同。”

她在姚守寧面前,是溫柔而理智的姐姐,在妹妹受委屈時安撫她、哄著她,替她說話、無條件相信她;

而在柳氏心中,她是易脆的寶貝,把她捧在掌心,處處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同時這種愛也在禁錮著她,使她一直活在柳氏的安排中。

“但在夢裡不一樣。”

她輕輕的道:

“我在夢裡是健康的,‘他’帶我四處逛,陪我說話,跟我一起讀書,甚至教我騎射——”

夢裡的她曾隨同‘他’一起出門逛街,兩人牽著手夜遊。

燈火輝煌之中,周圍人來人往,可‘他’高大的身形卻能完全的將她護在懷中,使她安全感十足。

“守寧,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希望夢裡的才是現實。”在夢裡,她完全的自由。

沒有母親視如眼珠一般的管束,怕她穿得少了受涼、怕她吃得多了積食,而吃得少了又怕她捱餓。

“病好之前,我的生活是我的屋子,夏季還好,偶爾下床走動。到了秋冬時節,甚至連屋門都不敢出。”姚婉寧說道:

“有時我覺得我就是那隻籠中鳥,每當娘要帶我出門看大夫的時候,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這些話,她一直隱藏在心裡,從來都不敢說。

“我自病好之後,總是十分害怕。”

姚守寧感覺到姐姐的身體在顫抖,不由緊緊將她抱住。

“我害怕的不是妖邪,而是……”姚婉寧咬了咬嘴唇,接著才輕聲的道:

“而是害怕我所謂的‘病癒’,只是一種假象罷了。”

如果不是知道現實還有父母、有大哥、有妹妹在,使她無法放手,她可能寧願一直沉睡在夢中,再也不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