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隨斬釘截鐵的道,他一夜未眠,本該此時十分困頓,可心中的不安感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彌,反倒壓得更多了些。

他總覺得,自己若再不行動,可能會失去姚守寧。

“太太那邊……”

“回來再說。”溫景隨淡淡的應了一句,接著自己抖了抖被雨淋溼的衣裳,邁了出去。

他雖有心要避開溫太太,可在溫太太心中,這是自己最寶貝的兒子,自然對他是十萬個上心。

今日大雨,溫景隨冒著風雨跟佑安一道撐傘出門的訊息很快便傳進了溫太太耳中,令她坐不住,急急的趕了過來,趁著溫景隨還沒出大門時,將他攔在了家裡。

“這麼大雨天,你要去哪裡?”

溫太太渾身都溼透了,凍得嘴唇烏青。

可她卻顧不得自己,而是掏出帕子替兒子擦著肩膀、衣袖上的水。

此時寒風凜冽,刮在臉上如刀子一般,他本來穿的是夾了棉的儒衣,外罩鬥蓬,可此時還沒出大門,他的鬥蓬就已經被雨水浸溼,順著腳踝‘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溫太太的目光落到了兒子蒼白的面上,急得眼圈通紅:

“這天還沒亮,要有什麼事,吩咐其他人去辦不行嗎?你看看你,衣裳都溼了,若是凍出風寒,可怎麼了得?”

“娘,我要去姚家。”

溫景隨一見母親,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卻仍是應了一聲。

“你這會兒去姚家幹什麼?”

溫太太聽聞這話,直跺腳:

“有什麼要緊的事,等雨停了之後再去不行嗎?”

“我現在就要去。”他倒也不傻,知道不能直接說自己因為姚守寧而心神不安,便找了個藉口:

“昨日聽說宮中有侍人來了姚家,請老師前往宮中赴宴,昨夜家中落鎖前都沒歸來,我想去看看老師。”

知子莫若母。

溫太太一聽他這話,便知他不是為了柳並舟而去。

她冷笑了兩聲,替兒子擦水的手一頓,說道:

“你恐怕不是要去看柳並舟,而是想去見守寧吧?”

孫嬤嬤打著傘站在身後,見這母子兩人氣氛一下僵硬。

溫景隨抿起了嘴唇,沉默不語。

他沒有否認。

溫太太的心直往下沉,隱隱覺得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你……”

她正要說話,溫景隨卻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點頭應承:

“對。”

他緊擰的雙眉鬆開,彷彿卸下了心中的大石,不再與母親繞彎子:

“我是想去看看守寧。”

“你瘋了……”

溫太太瞪大了眼,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這個兒子是她驕傲,她向來捨不得對他說一句重話。

可此時聽他說想見姚守寧,溫太太卻怒從心中起:

“枉你讀的是聖賢書,說話卻如此輕浮!”

她說話的同時,臉皮隱隱發燙,只覺得又氣又恨。

姚守寧生日當天,姚、溫兩家鬧得不大愉快,她借姚若筠的口向柳氏帶話,幾乎便算是要讓兩家親上加親的婚事作罷的意思。

如今在溫太太看來,溫景隨與姚守寧再無瓜葛,兒子卻突然在這個時候說要去看人家,舉止自然不妥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