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正揉著額心的柳氏則是動作一頓,臉色煞白。

她不是害怕精怪傳聞,而是對於鎮魔司的手段感到恐懼無比。

姚家人口簡單,下人也並不多,出入她房中的只有曹嬤嬤與逢春。

這兩人之中,一個是柳氏乳母,一個是當年從南昭跟來的舊人,對她都十分忠心,眾人相處早如一家人。

柳氏取藥那日,姚守寧確實一反常態,淋雨前來。

這事兒因為後來母女二人鬧了矛盾,柳氏從未往外說過,怕有人背後說三道四,壞了女兒名聲。

細究起來,此事只有屋中幾人知曉,鎮魔司的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實在太驚恐了,下意識的抬頭往身邊人看去——

卻見曹嬤嬤、逢春二人都是一臉茫然失措,顯然也是覺得異常震驚,事前彷彿對此事全無所知。

如果這兩人表現不是作偽,那麼便證明往外傳話與她們無關。

柳氏心中亂糟糟的,程輔雲卻笑著又往下道:

“第二日後,你姐姐藥到病除,本該是天大喜事,你卻一反常態,與你娘鬧了一場。”

“二小姐——”他拉長了音調,喚了姚守寧一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娘拿的藥引有問題,會給你姐姐帶來災禍呢?”

“不可能!”不等姚守寧說話,柳氏隨即大喝出聲。

但她說這話時,臉上卻止不住的驚慌,甚至下意識的想去看姚婉寧的臉。

可不知為何,大女兒低下了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柳氏心中一沉,一種莫名的慌亂湧上了心頭,她手足俱抖,顫聲又說了一句:

“不可能……”

她本該仍十分堅定的,可此時再說第二個‘不可能’時,卻有種說不出的忐忑與心虛。

無助之下,柳氏轉頭去看自己的乳母,卻見曹嬤嬤也亂了心神,主僕倆對視的剎那,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那一張包裹著藥引的詭異蛇皮。

“不可能,不可能啊!”

柳氏慌忙搖頭,也不知這話是說服別人,還是想要試圖說服自己。

程輔雲也不搭理她,只是看著姚守寧笑,等她的回應。

“我猜測確實有問題。”姚守寧老實點頭,又與程輔雲目光對視:

“我猜對了?”

“二小姐,明人何必說暗話呢?”程輔雲咧嘴一笑,“你剛剛也承認了……”

姚守寧聽他這樣一說,不由一怔,下意識的問:

“我承認什麼了?”

程輔雲彷彿覺得十分有趣,甚至回頭看了陳太微及鎮魔司其他人一眼,接著才道:

“你剛剛承認了,張樵死後,體內鑽出兩股黑氣,一股進入世子體內,一股鑽入孫神醫的身體……”

“等等。”姚守寧有些納悶不解,伸手去抓程輔雲的小手臂:

“那話不是公公說的嗎?”

“我?”程輔雲笑臉一僵,再度怔滯,好一陣後,他像是忍俊不禁,道:

“二小姐病得糊塗了,這話是你說的呢。”

“我說的?”姚守寧喃喃發問。

“對。”程輔雲狀若提醒:“二小姐曾說過,張樵之死有異,說世子、孫神醫中邪,在你娘出城當日,你預感不妙,拼命阻止,後與你娘大吵一架……”

“這是誰說的?”姚守寧似是驚愕反問。

“自然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