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分崩離析,天下凌遲,內戰已經是不可避免,岳飛註定要率軍掃平四方群寇。

但這並不意味著基層將領真的願意罔顧國恩,與朝廷為敵。比如趙野麾下的猛將韓世忠。

若範訥、趙野打出“靖難討賊”、“清君側”之類的旗號,韓世忠可能短時間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稀裡糊塗的就被迫跟隨十幾萬大軍成為了叛軍。

但只要見到了天子詔令, 見到了朝廷王師,他們很快就會撥亂反正。

更樂觀一點,若這些將領若察覺的及時,很有可能提前率部離開南京,或者主動平叛,一群將領主動率部攻擊範訥,將其首級傳送京師。

這就是宋德未失, 趙氏人心仍在的深刻影響。

這天下軍民, 在作某些事情的時候, 他們自己都會覺得很怪異。例如韓世忠便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率軍與天子為敵的情況。

夜幕,趙桓便在明堂召集了宰相、樞相與岳飛、吳革等人,準備應對南京可能的叛亂。

人都到齊後,秦檜向眾人介紹道:“徵召南京範使相與趙總管的御史已經派出七天,無論兩位大臣是否應召,都應該有個回覆。但御史進了南京便如石沉大海,失去了所有訊息。”

剩下的話無需多說了,在座的都是朝廷宰執,十分清楚御史的權力。

宰執之尊尚且要受制於臺諫,更何況小小一個南京城。若是運轉正常,御史無論如何都不會失去訊息。

這些御史不是被殺了,便是被軟禁了。

但不論哪種情況,都是極大的忤逆,是對朝廷威嚴的踐踏。

大臣們都沒有義憤填膺, 怒斥苛責。所有人都清楚,以官家的剛烈性格, 範訥、趙野完全不敢進京。

而且他們此前已經篤定東京守不住, 國難時沒有任何作為。但東京既然守住了, 他們就必然要面臨事後清算。

短暫沉默後,梅執禮也眉頭緊蹙,問道:“臣只是想不明白,範訥、趙野哪來的底氣,敢於朝廷為敵?”

孫傅問道:“莫非是靠南京那十幾萬步騎?覺得擁眾十萬,就能與朝廷談判了?”

作為樞密使,張叔夜最清楚大宋軍隊的底細,斬釘截鐵的說道:“範使相與趙總管手中不可能真有十幾萬大軍。軍中吃空餉十分嚴重,號稱十餘萬能有六七萬便是極致。”

秦檜說道:“南京可能截留了兩湖、兩廣來的勤王義師。”

張叔夜確信無疑的說道:“兩湖兩廣承平上百年,武備鬆弛,廂軍都不事訓練,刀槍、甲冑皆不齊全,只能算作烏合之眾。範使相、趙總管真正能倚靠的還是從河北帶來的那幾萬禁軍、鄉勇。”

趙桓問道:“這支軍隊有何戰績?”

吳革統領皇城司,圍城解除後一直在蒐集情報,向趙桓介紹道:“金人犯闕以來,曾數次遣兵侵犯南京,宣撫司便以統制官王淵督韓世忠、楊進等將御之,皆敗之。”谷姩

“統制官王淵?”這個名字趙桓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