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問道:“為何儒家會坐不住?”

李斯看了一眼李由,淡淡道:“儒家的理念是什麼?”

“仁,禮。”李由道。

李斯搖了搖頭,沉聲道:

“不。”

“是三代王道!”

“儒家所謂的仁、禮,都是在三代王道基礎上建立的,他們把治政之道視為生命,秦落衡提出的辦法,卻是要他們徹底放棄政治,儒家如何能坐得住?”

“秦落衡給百家提的宏圖是什麼?”

李由道:“盤整華夏,文明再造,河山重整,天下太平。”

李斯點頭道:

“文明再造,秦落衡是要重建一個新文明,這豈不是徹底否定了儒家的治政基礎,儒家以往就靠宣揚三代王道,來維持自身學派生存發展,若是文明重整,儒家便成了無水之萍,除了徹底推倒重來,不然儒家只能坐等消亡。”

李由恍然。

說道:“以儒家的秉性,若是得知此事,恐怕會氣的跳腳,儒家本就在博士學宮內獨大,根本容不得這種情況,以儒士的口舌犀利,博士學宮近期恐都消停不了了。”

李斯搖頭道:

“學宮那一潭死水,早就該起風了。”

“若是風拂,依舊不起變化,或許百家就到了消亡的時候,大秦已容百家多存在數年了,若百家還是執迷不悟,冥頑不靈,那便不能怪我法家冷血無情了。”

“大秦政治上只能有一個聲音。”

“便是法!!!”

李斯的眼神忽然之間變得銳利起來。

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李由神色微凝,驚疑道:“阿翁言下之意,是百家不求變,朝廷便會對百家出手?”

李斯點頭時,仍有些猶豫。

“政出一門。”

“這是大秦的為政之道。”

“不放棄自己的政道之念,百家便永遠都容入不了大秦,脫離了朝廷管轄的百家,對大秦無用。”

李由微微額首。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問,反倒提起了秦落衡。

李由道:“阿翁,你對秦落衡怎麼看?”

李斯看了李由一眼,“秦落衡這半年來,屢屢犯事,但最後都平安落地,對於秦落衡,不能等閒視之,我雖不知他的底細,但外界傳聞的所謂王氏、醫家,我卻是不信。”

“我從他身上看到了陛下的身影!”

李由驚疑道:“陛下?”

李斯點頭道:“陛下雖沒表過態,但這一連串的事,陛下未必不知情,未必沒有對其網開一面,陛下行事,沒有那麼好猜測,這個想法你清楚就行,莫要聲張,也莫要對外提起。”

李由微微額首。

少頃,李斯沉吟道:“你的任命朝廷已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