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儒生臉色大變。

他們自然是清楚私學之事,秦廷本就嚴禁地方開設私學,而儒家更是冒律法之大不韙,在山東各地廣設私學,這事一旦暴露,他們只怕將再無出頭之日了。

子襄深吸口氣。

繼續道:

“我方才細想了一下。”

“的確很可能是私學暴露了。”

“前面正值農耕,私學全都停課,所以並未出事,但農耕結束後,便是私學授課之時,而始皇這幾月來,一直在派官員巡察地方,私學之事恐怕就是在這時被發現了。”

“我們疏忽大意了!”

“私學之事,一旦在一地被發現,順藤摸瓜之下,很容易牽連出其他地方的私學,朝廷這次如此大動干戈,恐怕是已經查明瞭原因,此次是來將我等繩之以法的。”

四下死寂。

眾儒生已面如死灰。

孔鮒不安道:“那可如何是好?”

子襄搖搖頭。

無奈道:

“我儒家式微,又遭遇此等浩劫,實是有心無力。”

“此次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只是先祖舊垣恐是保不住了。”

孔鮒臉色微變。

急忙道:

“襄弟,你認為秦落衡會毀屋?”

子襄點了點頭。

嘆氣道:

“十有八九。”

“這次他率兵前來,就是來將我等抓拿的,但我們這次已全部逃脫,他又豈會不怒?”

“到時只怕會將怒火發洩在先祖舊垣上,可嘆先祖舊垣歷經數百年戰亂都完好無損,而今天下一統,卻是要被付之一炬,我等實在有愧孔門列代先祖啊。”

隨即。

子襄也不禁自嘲道:

“萬幸我們逃亡歸來時,為以防萬一,早早進行了藏書,只要秦落衡不摧毀的太過嚴重,那些藏書應該無恙,有書籍在,我儒家便能薪火永續,這也算是繼承了先祖的大志。”

原來上次逃亡後,子襄雖認為秦廷不會對他們動手,但心中還是沒有太多底氣,因而也是讓儒家弟子整理好書籍,在舊垣中鑿了條石條夾壁牆,將這些竹簡盡數藏匿在了其中。

聞言。

孔鮒卻是落寞失悔起來。

輕嘆道:

“天下百門百派,為何獨我儒家命運如此多舛?”

“然自先祖孔子以來,孔門九代,那一代拜過君爵?居君侯之高爵寧不珍惜,以致又陷冷落蕭疏,甚至是為學派引來滅門之危?”

“這是我孔鮒的報應矣!”

其他儒生也一臉戚色。

他們原本在咸陽好好的,雖然不能從政,但生活卻是十分富饒,只是因志向難伸,所以才想要另謀他路,但如果知道是今天這般下場,他們甘願繼續在大秦當個學士。

至少沒有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