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衡道:

“小子從沒這個想法。”

“也絕不敢生出這個念頭。”

“長吏說的話,我都一一記在心上,不敢有半點忘卻,更不敢生出任何驕橫放肆之心。”

聞言。

嬴政怒道:

“記住有什麼用?”

“我是來聽你說知錯的?”

“知錯?你那回不是這樣說的,那回不是說聽進去了,但你那次是真的改了?”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哪次改了?”

“真當我不明白你心中所想?”

“你根本就不服氣。”

“你也從不認為自己錯了。”

“只不過我身份地位比你高,所以你不敢辯駁,真當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你這點心思,跟那些朝臣的心思差遠了,你這幾個月看了那麼多法家經書,但你對大秦體制有過了解嗎?”

“沒有!”

“你根本不知大秦現在面臨的處境。”

“你在這邊謀劃著天下大治,但你真的以為天下很安寧嗎?最近南疆百越時常擾邊,僅僅一月內,就已經襲殺了數百秦人,楚地這一月內,已有數百名刑徒逃亡,還有北伐匈奴,你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嗎?”

“天下從來就沒有太平過!”

“大秦的天下,並不是平白得來的,而是在無盡的屍骸上建立起來的,你的想法太過天真,太過婦人之仁,這種想法,最終只會害了你自己。”

“你可以心存善念。”

“但有時也必須要學會心狠!”

“你既看了那麼多法家書籍,那我便來考考你。”

“秦法究竟代表著什麼?”

秦落衡漠然。

良久。

他才抬起頭,眼中一片澄澈。

他道:“法......是維護統治者利益的工具!”

“從來都是。”

聞言。

嬴政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他卻是沒想到,秦落衡竟真能答上來,他本以為秦落衡會跟扶蘇一樣,說秦法是維護天下公平公正的東西,但這其實都是表象,法維護的從來都是皇權和皇權附庸者的利益。

嬴政額首道:

“你說的絲毫沒錯。”

“秦法一直都是皇權和體制的工具。”

“是馭下之術的具象!”

“但正因為此,皇權容不得任何人侵犯,也絕不容許有人侵犯,甚至不容許生出侵犯的念頭,一旦有人生出不敬不畏不尊之心,原本高高在上的皇權將會褪去光芒。”

“而這必將引起一場災難。”

“你知道嗎?”

秦落衡甕聲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