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才冷聲道:“一個豎子,非是出自大家,既無大才,又無大名,也配跟我爭僕射之職?”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

“學宮自有學宮的規矩,若是什麼人都敢生出覬覦之心,那我這僕射還做不做了?學宮豈不是就因此亂了套?”

“我豈不是虧對了陛下信任?”

“這秦落衡,年少成名,便志得意猖,而今還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真是不知好歹,我既已察覺到了此事,便不會再放任不管,不然我這僕射如何服眾?”

“僕射明智。”叔孫通恭聲道。

見周青臣已上套,叔孫通便告辭離去了。

等叔孫通走去,周青臣目光一下陰沉下來,冷哼道:“叔孫通,你們這些伎倆真當我看不出?那秦落衡才來博士學宮一天,能搞出這麼大陣仗?”

“自己捨不得出手,拿我當擋箭牌,真當我不知事?”

“不過。”

“叔孫通說的倒也沒錯。”

“學宮內不滿我當僕射的人不少。”

“而且這秦落衡一來學宮,就表現的這麼高調,先得罪儒家,而後又大言不慚的對百家指手畫腳,真把自己當博士學宮掌事的了?”

“他逾權了!”

“我周青臣長久不發威,學宮內的人怕是忘了,我周青臣是如何獲得博士僕射一職的了,若論學識,學宮內何人能及?在理事治學上的才能,我更是遠在他人之上。”

“這些年,我無所不學,明思苦背,已是通曉天下文章,若天下真有人能當祭酒,有且只有可能是我周青臣。”

“也罷。”

“既然有人開了這個由頭。”

“我周青臣只能卻之不恭了,僕射之職,對我這王佐之才,屬實有些低了,我若是能再一展才能,得陛下認可,豈不是能再進一步,脫離這虛浮的博士學宮,成為真正的國之棟樑?”

周青臣眼中露出一抹興奮。

他想跟始皇上奏。

在咸陽舉行一場盛大的百家士人盛會。

自然不會是像當年稷下學宮那種,天下士人紛至,在咸陽暢所欲言,行學術爭鳴,這他壓根不考慮。

天下士人輕秦久矣。

對他周青臣更是嗤之以鼻。

他就算有心召集天下士人,天下士人也會不屑一顧。

對上天下名士,他自認沒把握。

他只面對咸陽周邊士人。

對上這些士人,他自認自己是穩操勝券。

他想借著這次盛會,一展自己的才學,他要藉此向世人宣告,他周青臣是有真才實學的,也是有治世之才的,他要藉此洗刷掉世人對自己的偏見,更要為自己正名。

此後,他博士學宮的僕射一職,將再無任何爭議,天下士人聽聞他在咸陽的學術後,也定會對他大為改觀,而他的才能也定會落入始皇眼中,到時始皇又豈會不重用?

此舉還能為大秦招賢納士。

可謂一舉多得。

想到這。

周青臣不由心神澎湃。

他奮筆疾書,寫了一份奏疏,奏疏中難免要提幾筆秦落衡,畢竟要師出有名,學宮內傳的就是秦落衡有意當祭酒,他自然要添油加醋寫一筆,而且是把這謠傳寫的半真半假。

彷彿他自己受盡了委屈,想用一場百家爭鳴來證明自己。

而他挑的對手自然是秦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