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令史昌當眾呵斥,沈順臉色也青一塊紅一塊的,十分不自然,他朝著令史昌長拜一禮,連忙致歉道:“令史,是史子把那條律令解讀錯了,還請令史寬諒。”

“史子錯了。”

“我當時看到那條律令,第一反應想到了論語中的‘伯牛有疾,其為癘也。’在論語中,癘者是無藥可治的,因而也就理解成了患了癘者的人,都是有罪的,都應當被定殺。”

“畢竟......”

“他們已無藥可治了,繼續活著,反倒是一種痛苦,官府判他們定殺,對他們也是一種解脫。”

“也是另一種‘仁義’的體現。”

聽到沈順還在這狡辯,令史昌氣的鬚髮齊顫。

不過沈順的話,讓令史啟也眉頭微皺。

令史啟冷聲道:

“《論語》?又非是醫書,豈能妄定癘者能不能治?”

“在先賢撰寫的《神農本草經》中,就有治療麻風病的藥物,用黃芪、巴戟天、枳實等藥材作藥,就可治癒麻風病,何來麻風病無藥可治一說?”

“除了上述藥材,近來在‘癘遷所’行醫的醫生,發現某些蛇類也對治療麻風病起作用,這麼多救治之法,你怎敢這麼隨意的說出癘者無藥可治的?”

“儒家的《論語》,非是醫學典籍,就在上面堂而皇之的記錄癘者無藥可治,這不是在誤人子弟嗎?”

“律法、醫學等尚且會不時更新,你們這論語多久沒更新了?”

沈順面色一滯。

他很想替儒家辯白,但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也不知該怎麼辯白,最後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臉色發黑。

令史昌並不慣著。

他作為法家之人,本就不喜儒生,沈順還在這當面編排律法,把一些錯誤言論當至理名言,他也是窩了一肚子火。

令史昌冷聲道:

“啟,借兩名牢隸臣。”

“這史子該打!”

“讀了點不入流的書,就自以為是。”

“商君當初把《詩》、《書》列入五蠹,的確是很有遠見,這些書不僅不能讓人明智,反倒會讓人食古不化,思想固化。”

“《詩》、《書》當禁!”

“沈順你不僅歪曲秦律、強詞奪理,還毫無悔改之心,這次就笞三十,算是對你的一番小懲大誡。”

“若日後還敢篡改秦律,更是會從重處罰。”

“來人,拖出去。”

“打!”

對於令史昌的請求,令史啟是欣然同意。

很快。

外面就響起了沈順的悽慘叫聲。

秦落衡搖搖頭。

他見過頭鐵的,但沒見過這麼頭鐵的。

本身自己的學識就不夠,對各方面也都是一知半解,結果硬去碰瓷人家專業的,還一碰碰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