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還是剛剛入秋的時節,山林間那僅有的幾棵楓樹還未泛紅,在不太皎潔的月色下,展眼望去,皆是一片昏昏沉沉的暗綠,此時,一道潔白流螢從遠處那片暗綠的山頭橫衝直撞而來,又橫衝直撞而去,速度極快,絲毫看不出要停歇的意思。

可就在這道氣勢駭人的流螢即將掠出這個在一整個劍南道中很不顯眼的山窩時,又有一道流螢以更加駭人的速度直挺挺撞了上去,將前面那道流螢撞成了五道碎片。

“想走,問過我了嗎?”一道低沉而有渾厚的聲音在這個空曠安靜的山窩中響了起來,聲音中殺機畢露,震懾人心。

山窩中寂靜萬分,沒有人答話,天空中的烏雲緩緩將那道缺月遮蔽,整個山窩中的光亮頓時消減下去大半。

咻——

一道細微的赤色螢火突然從昏暗的山林間顯現,隨著赤色螢火出現的還有箭矢的破空聲,

螢火帶出一條赤色長線,以極快的速度掠向那道聲音出現的地點,轉瞬之間,那條赤色長線便劃過整個山窩,彷佛將這塊區域分成了兩份。

那道黑影看著那條突兀出現的長線,身形未動,彷佛根本沒有將其放在眼裡,又好似故意炫技一般,想著等那道箭矢到面前之後再將其擊落,

可是突然,他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恐,那道帶著流螢的箭矢氣機並沒有多駭人,可就是讓他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是一位修煉陰陽家術法的五品修士,隊友都叫他孤狼,一位嚮往極致速度,喜好在瞬息間割斷對手喉管,追求一擊斃命快感的賞金殺手,。

同時他又是一位極為優秀的追蹤者,能夠從那些極不顯眼的條件中發現蛛絲馬跡,將目標的行蹤給推理出來,在團隊中他的主要職責是找出對手的蹤跡,等待隊友的到來,偶爾運氣好遇上不那麼棘手的對手時,也能吃個獨食,一個人解決問題。

今晚,在他一路追尋和推測之下得出一個結論,這次運氣同樣不錯。

一個五品,四個四品,而且還都是些沒有江湖經驗的小毛孩,以他豐富的經驗來看,怎麼地自己都能先割斷一個人的喉嚨全身而退然後全身而退,等待其他同伴到了再收拾殘局。

其實只要這些人停下了腳步,自己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身後的同伴很快會追上來,到時候這些人插翅難飛。

對於他們來說,這不失為一個無解的局。

可是,今晚,事情的發展好像和預想的情況出現了一點偏差,那道帶著赤色流螢的箭矢已經到了他的面門前,箭矢上的炙熱氣息已經撲面而來,上面的微弱光芒已經將他整個臉頰照亮,

躲得開嗎?

這位無比自信乃至自負,手上沾滿無數鮮血的殺手心底突然生出了這樣一個疑問。

他在頃刻間調動全身氣機,咬緊牙關將一身的修為全力灌注在雙腳之上,發動全力挪動身體去躲避那隻帶著赤色流螢的箭矢,

黑影的身軀以一種極為詭異甚至可以說是突破五品修為極限的狀態向側面橫移了出去,

撲哧——

鐵製箭頭破開黑色的夜行服,擠入那件防禦能力極強的內甲縫隙之中,最後鑽入那具五品修為的身軀之中,撕裂大片血肉,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哈哈哈,不過如此嘛,”黑影收起之前的驚恐,冷笑一聲,緩緩抬起手想要將那隻已經貫穿自己肩膀的羽箭拔下來,

他的手還在半空沒有觸碰到那隻羽箭,正當這時,他猛地抬起頭,那張在赤色熒光的映襯之下略顯蒼白的臉龐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赤色再一次盈滿了他的瞳孔,

不偏不倚,又是一箭。

咚——羽箭沒入樹木,箭矢尾部還在不停地嗡嗡顫動著,而在箭矢和樹木中間,夾著一顆毫無生機的溫熱頭顱。

五人沒有去停下來檢視那具被箭矢直接從眉心貫穿而後釘在樹木上的身軀,而是直接再次發動氣機,極速向遠方逃竄。

曹沫從臉色蒼白的苗牽機手中接過後裔弓,直接貼好符籙收入方寸物中,隨後將氣息微弱的苗牽機拉上了自己的飛劍,整個過程沒有任何言語。

扶翼身上發出一道瑩白光芒將五人整個籠罩住,這道由五人組成的瑩白光球一口氣掠過數道山崗,這次逃遁已經沒有絲毫顧忌。

五人遁走不久,數十道黑影在這個戰鬥剛結束不久的山窩陡然停步,其中一人御風到那具被釘死在樹木上的屍體前,輕輕用手將老夥計那雙因為驚懼而睜地很大的眼睛給合上,

“我要將他們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