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拿到咱們要的那樣東西再做定奪,這段時間你給我盯死他!”那位隱藏在黑暗中的傴僂老僕沒有答話,可他的雙耳和雙眼中不斷泛出的靈氣漣漪已經給出了答案。

拍賣會繼續有條不紊地舉行著,金鳳神刀、錯骨皇雷、秋風劍法……天機閣今日似乎打定主意要從在場觀眾手中刮下一圈太平錢來,

天階法寶、地階術法一樣樣接連上臺,這些東西放到外面,任何一個大派都是當寶貝供著的,可今天竟然跟大白菜一樣出現在了這裡,誰不瘋狂,這已經不是可遇不可求了,而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程度了,在一陣陣出價聲中,臺下觀眾早已經爭紅了眼。

當然,能插上一句嘴的前提是你地家大業大,兜裡有錢。

現在這些人哪裡還管什麼名門正派風範、絕頂高手姿態,今天在這裡,搶到就是賺到,場中不時有人起身出去,天機閣的人當然不會去阻止,因為他們知道這些人是回去湊錢,沒有把財擋在門外的道理。

那間全場最為豪華的風字號雅間內,一襲華貴長裙的美婦正慵懶地半靠在貴妃椅上,她伸出一隻嫩藕般的手,細細梳理那隻名叫半面妝的狸貓的毛髮,黑白相間的狸貓極為聽話地靠在婦人那白皙修長的大腿側,一雙小巧靈動的耳朵時不時跟著美婦人的手指移動的頻率抖動,瞧著極為喜人可愛。

“稟告閣主,總舵那邊剛剛傳來訊息,說是牽扯太多,最好不要硬搶。”

美婦人彷佛沒有聽到這句話一般,繼續用手輕輕地在狸貓身上撥弄著,那位說話之人同樣靜靜地立在一旁,

就這樣足足過了半晌,美婦人終於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正微微閉目打著鼾的狸貓睜開眼瞥了一眼婦人身後的黑衣人,隨後便跳到了桌子上,美婦坐起身理了理有些雜亂的衣物,語氣中帶著些不合這個年紀的俏皮,

“真是一群難伺候的男人,輕飄飄一句話,就要讓這般奴家煞費苦心,好人都讓他們做了,最毒婦人心的名聲就讓我擔下,”美婦微微仰起頭,那張精緻好看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極為嫵媚,“你說是吧?”

那位黑衣人立在一旁,不敢動分毫,“應……應該……是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聞到閣主身上傳過來的那股勾人心魄的異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動,慾望彷佛一匹即將脫韁的野馬在啃咬撕扯那股束縛,他有一種低下頭去看一眼美婦的想法,可這個想法在出現的那一刻便立刻被強行按壓了下去,他知道,後果會是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個冰冷到極致的聲音將他從慾望的深淵中拉了回來,“去,盯緊他們!”

“是。”

黑衣人心有餘辜地走出房門,這才猛然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佈滿冷汗,不,不只是後背,整個身軀都早已溼透,彷佛大病初癒一般。

財是禍根苗,色是刮骨刀,從古至今,色財不分家。

世人皆知天機閣富可敵國,可是世人不知,就是這樣一個勢力縱橫整片浩然大陸的龐然大物,它名義上的掌權者卻是個女子,一個在江湖上代號刮骨刀的女子。……

……

曹沫看著下面一件件被擺上拍賣臺,隨後又被買走的寶物,為了在眾人面前樹立一個好的領袖形象,只得強行將目光從臺下收回,百無聊賴地擺弄著那枚從李青蓮處獲得的玉牌。

看著上面那個用中規中矩的楷書寫就的“李”字,他其實一直有一個猜想,一個對於這個李家的猜想,只是目前還沒去證實,之前李青蓮曾對自己說過,要是在蜀中遇上了什麼麻煩可以拿著玉牌找李家幫忙。

曹沫不是那種攀附權貴喜好借勢之人,李青蓮的話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當是朋友之間的寒暄,所以至入劍南道以來他便一直沒有刻意去找這個所謂的李家是哪個李家。

一想到要是家大業大的李青蓮在這裡的話,肯定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手一揮將所有東西盡數買下,畢竟之前在劍閣山秘境時,他就是這樣大手一揮讓眾人過去挑寶貝的。

此時,其他幾人和曹沫的狀態也都差不多,孫林最是直來直往,直接老氣橫秋地揹著手,站在雅間最前面看著臺下那些人出價,自己則一個勁的唉聲嘆氣,朱子真稍內斂些,不過目光也沒怎麼離開那個拍賣臺。

苗牽機向來冷淡,對於那些被拍賣的天材地寶似乎也沒多大興趣,即使這樣,她還是會時不時往那邊瞥上一兩眼,其他時間則是把玩著孫林送給自己的那柄小飛劍,目光清冷,平和。

扶翼緊挨曹沫坐著,在場人中,他是心思最為澄澈的一個,下面那些東西看也不看,只是笑眯眯地坐在一旁,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摺扇,看起來無慾無求,只是不知道他心底在打什麼主意。

這樣的氣氛最是煎熬。

突然響起的叩門聲將曹沫從這種煎熬的氣氛之中拉了回來,門外響起一個熟悉的嗓音,“曹少俠,我有事和諸位相商,不知可否移步一敘。”

聽到這個聲音,幾人瞬間將注意力從下面拍賣臺收了回來,所有人都聽出門外那人就是之前和幾人做交易的那位秦朝奉,曹沫輕輕將門揭開一半,看到門外的秦朝奉,謹慎地掃視了他身後一眼,發現並沒有其他人,這才恭敬問道:

“不知秦朝奉找我們有什麼事,難道是之前賣你的那幾樣寶物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