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閃,白鹿腦海裡出現了另一幅景象,妖族入侵,圈人而食,浩然天下赤地千里,世人相期,整個天下離心背德,混亂不堪,面對妖族的攻勢一觸即潰,孩提嚎啕,中年抹淚,竟是守不住一片淨土。

作為土行之精,超然於物外的白鹿,這次竟是頭一回表現出些許的失落。

儒生醇厚儒雅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但請相信,這樣的曹沫,能救得了世人。”

“好,既然如此,我可以選擇他,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我選擇他,但並不代表我接受了他,至於能不能讓我接受他,還得靠他自己的造化,”白鹿說。

“拭目以待。”

少年還在狂奔,但是前面那隻精靈似的白鹿卻緩緩停了下來,繼而調轉反向,將鹿角指向少年。

霎時,一條銀色光束從鹿角射出,少年顯然沒反應過來,銀色光束就這樣直直的射向少年,將兩人連線。

一個輕靈的聲音在少年腦海裡響起,

“他對你很重視,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少年猜到了些許,收起了剛才的儀態,一本正經的說道

“但請相信我。”

那個輕靈的聲音再次響起“拭目以待。”

頓時,白鹿消失不見,而曹沫則將袖子挽起,左臂上,一隻銀色小鹿的印記活靈活現。

少年轉過身體,面朝白鹿書院方向,欠身做了一揖。

而白鹿書院中,顏淵並未受禮,卻故作生氣道

“師徒之間,還需如此嗎?”

身邊中年儒生只是當做沒聽到,趨步走開。

賜兒山有一白鹿,奔跳于山野。

後來,浩然天下有個傳言,那儒家末代聖人身邊常跟一白鹿,靈動似山精,不知何時尋於何處,當然,這都是後話。

入秋後,賜兒山的日子還在緩緩過去,就像山下的白鹿溪,不管風還是雨,潺潺流水都不會停下。

不過就是後山又一次奼紫嫣紅,練劍的少年身邊多了一隻白鹿,有時在有時又不知所蹤。

不過是山間的稻田再一次結滿稻穗,小山村的村民再一次趕著農閒收割,爭取在入冬時還能再收一茬油菜。

隨著農忙而來的還有稅吏。

像往年一樣,那幾個稅吏經過村口的大路。

幾個在村口的孩童只是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這個年紀的孩子,腦袋裡還是清風明月,草長鶯飛,哪有什麼憂愁。

幾乎所有孩子都是依舊各玩各的,但是其中有一個孩子,在抬頭看到那些稅吏的時候,眼色明顯有些驚慌。

稅吏進了村子,照例是來到村裡的話事人家中,一個在村中年長且有名望的老村長家。

老村長也是照例先笑呵呵與稅吏談天說地,倒茶勸酒,順便派人把村中各家話事人聚集在一處。

稅吏也算和善,樂的老村長把事安排下去,反正這些年也是風調雨順,稅也不多,從之前的村子走下來也還算順利,還沒聽說哪家勤勤懇懇有交不上稅的。

村民陸陸續續聚集在村長家的小院子裡,幾個官家人依照戶籍核定各戶所要交的糧食。

來交糧的大多是各家話事人,不是高大結實的各家正直壯年的男丁,就是操勞一生勤勤懇懇面板黝黑的老農,其中有個瘦弱,臉色蒼白的農婦在一干農漢子中卻顯得格格不入。

到了交糧的時候,開始還順順利利,但輪到那個農婦時,人群卻出現了一些騷動。

“李家的,大夥知道你先前死了漢子,成了寡婦,但你家之前可是耕著十幾畝地呢,你咋不把這個稅交齊呢!”一個刻薄的聲音響起,是一個精瘦的漢子,長得有些猥瑣,委實沒有莊稼人的憨厚。

“唉,孤兒寡母的,家中沒有壯丁,這十幾畝地到成了拖累,一個婦道人家的,怎麼幹得了這麼多活,地荒廢了,稅也交不上,”說話的是一個還算憨厚老實的老農。

“別說什麼,她家漢子之前還在的時候,可是村裡一把一的好手,乾的活也是頂幾個人的,佔的地也多,我就不信家裡還沒有餘糧了,說什麼也得把稅糧交上,不要讓我們整個村受了連坐之苦,”又一個看上去精壯的漢子說。

“是啊,李家的,也別為難大夥了,看看家中地窖裡哪個犄角嘎達裡有沒有存糧啥的,把稅糧交上去先為好哇,也讓這幾位稅吏大人不要太難做,”說完,那漢子還向稅吏幾人諂媚一笑。

稅吏沒搭理他,只是盯著那位不說話的婦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