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人裡面,最難受的莫過於臉色忽紅忽白的鮑佩鬆了。

論實力,他自然不是這些人裡最弱的,但當時只有他一個是提起了十成功力,想要施展音波功的,結果,被關洛陽那兩個字一堵,渾身功力都狠狠的動盪了一下,濁氣反溢,衝擊內臟,滿嘴都是鐵鏽味。

“噗!”

鮑佩松嘔出一口血來,滿眼震驚、怨恨的看過去。

關洛陽根本沒有半點目光放在這人身上,聲調平緩的說道:“各位原本就是已經受不了官府的壓迫,才奮起反抗的人物,乍一聽我提到軍規,自然會有些不滿。”

“但我們義軍的軍規,自然跟官府的規矩不同。或者說,正是因為要把我們義軍,和這個腐朽朝廷的所作所為區分開來,所以才更需要軍規的存在。”

“這個朝廷,就算殘暴不仁,苛虐無道,畢竟還是掌握著大量的兵馬,如果沒有明確的軍規,把我們天下義軍的力量都團結起來,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改變這個世道。”

方臘也已經帶著他手下的人入座,坐北朝南,此刻說道:“天下義軍聯合起來,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不過軍規到底該由誰來制定,諸多頭領之中,究竟哪一方可以做義軍的總帥,似乎還需要商榷。”

張萬仙悠悠講來:“神蠱是在梁山手中,但梁山也將會是接下來朝廷兵馬首要針對的目標,你們當地的兵甲、人手,終究只有那麼多,繼續獨佔神蠱,也未必有利。若是單憑這件奇物,就想坐穩總帥的位置,還不足以令我信服。”

瓊英忽然開口:“我倒是比較好奇,梁山修繕出來的軍規是什麼模樣的,總帥誰當暫且不提,不如先把軍規給我們看看吧。”

高託山拍桌道:“我也有點興趣,拿來瞧瞧。”

關洛陽一揮袖,空中飛出十九道文書,落在各個義軍頭領桌面上。

石生看著自己面前那張寫滿了字跡的紙張,不禁輕咳了一聲,悄悄轉頭去看陶宗旺。

陶宗旺湊近過來,苦著一張臉:“你別看我,我也不識字呀。”

“這些軍規雖然幾經修繕,其實總結出來格外簡單。”

關洛陽的聲音傳來,適時的為那些不識字的義軍頭領講解。

“第一條,凡義軍中人,不得侵害平民百姓,不得有意損毀房屋,劫掠財貨,擄掠婦女。”

“第二條,各地義軍每經一戰之後,要清點人數,查明損失,說清勝敗戰果,向義軍總帥處彙報,行軍轉移,攻打官府之前,要提前三日彙報。”

“第三條……”

這些軍規,確實非常簡單,總共也不過十一條而已,眾人聽過一遍,心裡便有數了。

眾頭領中,有石生這樣聽著聽著便頻頻點頭的,有張萬仙這樣面露感慨之色的,有方臘這樣邊聽邊思考的,但大多數人都不以為然。

高託山就大笑起來:“這軍規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不許大範圍的損傷莊稼,不許到普通百姓家裡搜刮糧食,那如果遇到圍剿,急行軍的時候,難道還要白白讓我的弟兄們繞路捱餓嗎?”

關洛陽身後有人說道:“我們做過實際的查驗估算,只要義軍能保持一定限度的勝績,那麼光是查抄當地官府、土豪劣紳、官商勾結的豪族家產,都足以供應義軍所需,甚至還有所富餘。”

高託山一眼掃去:“你是什麼人,敢說這樣的大話?”

“在下李開先,現為梁山謀士。”

關洛陽只帶了四個人來,三男一女。

李開先從他背後走出,不卑不亢的說道,“我也曾是御筆點中的進士,上面那番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我梁山攻下泉城之後,檢視泉城知府衙門跟各地往來的公文信件,細細估算之後,得出的結論。”

“大宋以富庶著稱,當今天下並非荒年,長江黃河也沒有大的災情,各地資糧富足,只不過到不了百姓手上罷了。”

“而義軍,就有機會將那些窮奢極欲,貪心不足,哪怕腐爛也不肯轉出的資糧,用在正途上。”

高託山眉頭緊皺,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話能用來反駁。

盧俊義說道:“但是保持勝績這個前提已經足夠艱難了,就算是一勝一敗這種比例,大半義軍也做不到吧。”

眾人一噎,勐然轉頭看他,雖然說的是實話,但也真是不會說話。

關洛陽輕輕笑道:“所以,要想做義軍的主帥,就要能幫到其他義軍,要能在面對朝廷的時候,不斷獲得勝利。”

高託山站起身來:“那要怎麼比?擺出擂臺,我們這些做頭領的亮亮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