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還帶著刺耳顫鳴聲的危險劍氣,在他這一步之間,好像就真變成了柔軟的棉線蠶絲,粘連在他的衣物表面,在他身體加速的瞬間,飄拂向後,沒有能夠給他帶來任何傷害。

並非是以剛對剛的固守,而是一種裹挾了風和煙,光和影,把敵人的兵刃都裹挾在自己這一方的氣魄。

再怎麼銳利纖細的劍氣,都在這樣的氣魄之下,心悅臣服,化作了繞指柔,成為了天方真人一往無前的點綴。

潛伏在周圍的部分火羅道護法,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身子都不禁晃動了一下。

他們駭然的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差點就追隨著天方真人的身影,完全不顧身姿平衡的衝了出去。

天方真人掠過那道橫跨兩峰之間的長橋時,本該堅固不可變形的橋體,好像變成了一座巨大的、還沒有乾的麵塑,猛然之間晃動扭曲,臃腫擠壓,變形得不成樣子。

邵凌霄立在長橋彼端,面對著整座橋體變形,斷崖,深谷,雲氣霧海,共同形成、壓迫過來的一股兇險大勢,手中連鞘長劍變化了一個角度。

如同在搖搖欲墜的萬千沉重刀刃之下,悠閒地撥動了琴絃。

這一劍的變化簡潔明瞭,卻巧妙無比的,正中了天方真人推過來的那一掌掌心處。

邵凌霄腳下滑退了一尺。

天方真人的身影在半空中驟然一頓,長袍鼓盪翻飛,渾身粘連的劍絲都震碎消散。

他們兩人對拼的餘勁,擴張開來的時候,是垂直於地面,空氣波紋的邊緣,像是一圈無堅不摧的輪刃,直接把長橋這一端與斷崖連線的地方切斷,碎石迸射。

本就變形的橋體,在又一次遭遇重創之後,從這個斷裂的地方開始,崩塌了一半,大塊的橋樑殘骸,向著雲霧深谷墜落下去。

崩塌的聲音和深谷之下久久才傳過來的墜落聲,伴隨著邵凌霄的話,一起響起。

“聽說你是九年前才踏入宗師的境界,居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餘圖真是幸運啊。”

“日月的執行只要一晝夜,萬民的倉儲只要一春秋,九年十年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這世上,沒有人會在十年前等你!”

天方真人根本不在乎正下方失去了立足點的問題。

他身影一旋,就在空中維持著原本的高度,繞過了一個半圓,去到斷崖之上,從側面揮掌打向邵凌霄。

邵凌霄陡然拔劍。

那古樸典雅,散發著細微檀香味道的烏色劍鞘,在半空中不被手持,拔劍出來的時候,劍鞘還懸停在原本的位置,沒有半點移動、搖晃。

這一劍出鞘之快,出鞘之流暢,令人匪夷所思,彷彿不是從實體的劍鞘裡拔出來,而是從虛空中,從幽暗的洞窟裡,流出了一抹飛光。

黑袍仗劍,後發先至。

劍刃頂端的一點微芒,在天方真人的掌力還沒到之前,已經先到了天方真人心口處。

天方真人身邊空氣膨脹,人影一分為二。

劍尖從兩道模糊的身影之間刺過,沒有傷到任何一人。

邵凌霄不看那兩道模糊影像同時揮掌襲來的模樣,劍刃上挑。

周圍劇烈加熱膨脹的氣流,被這一劍上挑時帶起的寒光所約束,全部向這一劍的軌跡匯聚過去。

那兩道利用熱量形成的罡氣幻身,直接被拉扯成了長條狀,沒入邵凌霄的這一劍之中,反而助長了這一劍呼嘯而上的威勢。

幻象被揭破,天方真人在空中的真身就顯現出來,渾厚無比,居高臨下的土相一掌,散發出來的功力猶如泰山壓頂的威勢。

但邵凌霄這上挑刺去的一劍,劍勢更具絕滅之態,遇石穿石,逢山開山。

撞上那股掌力之後,僅略微一緩,隨著邵凌霄左腳一跺,凌空飛起,劍光勢如破竹的劈開了那些掌力。

天方真人在半空中旋身避讓,飛光寶劍的劍影擦著他肩頭飄過,斬掉了一塊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