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望風波,皆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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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多邪道術士裡面,唯一一個沒退的,只有荒頭太公。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花彌這一方頹勢難挽,他臉上甚至也沒有什麼沮喪之意,好整以暇的抹了抹手裡的小斧頭,道:“說你跟動源相似,還真是相似啊,不,動源那老牛鼻子,在你這個年紀,應該還不如你。”
關洛陽右手屈伸了一下,掌心肌肉一繃,把嵌在手掌裡的一節劍尖彈出來,順便逼出不少血來。
三練大成之後,他造血、抗毒的能力已經非同一般,甚至能夠自行控制血液流淌的速度,縱然有對常人來說見血封喉的毒素入體,也只要放些血,就能無礙。
不過,這個女人的降頭術造詣驚人,也不知道劍上會不會有什麼特異的蠱毒。剛才情勢險急,來不及多想,現在,關洛陽可不想再讓劍尖留在體內。
他垂眸一掃,見血色鮮紅,手掌又轉動發力,確認手臂一點異樣都沒有,口裡才說道:“那你呢,你都已經這把年紀了,跟他們混在一起,到底圖個什麼?”
“圖我心氣順吶!”
荒頭太公臉上露出笑容,“你知不知道老朽厭惡你們武當的道士,厭惡了多長時間?”
“從動源開始,足足幾十年了,年輕的時候,老朽就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把真武祠打壓下去,驅逐出去,但又擔心沒有勝算,顧慮會不會牽連到自家師門中人。”
“可這兩年,我一點點感覺著自己的老邁,感覺自己都快老死了,就突然想通啦,那些東西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想弄死你們,就該設法動手!”
九英道長緩緩走到那破屋門口,聞聲說道:“你們這一脈名聲向來不差,師伯當年造訪的時候,不曾向任何一個人下重手,留下傷殘,你何以記了這許久?”
“呵,老朽的怨恨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可能原本也只是個小苗,也不知什麼時候就長成了參天蔽日的樹了。”
荒頭太公忽然回頭連揮了三斧子。
他身後的那些邪道術士,精神全都用來提防關洛陽,萬萬沒料到,荒頭太公在這個時候突然又反水。
空氣震盪,轟轟作響,三道無形之力,把分佈在附近的十餘邪道術士,全部鎮住,口鼻二竅閉塞,個個雙目圓睜。
眼見著荒頭太公身上,層層疊疊,花花綠綠的彩紙衣服,砰砰炸裂開來,飛舞著貼到他們身上。
這個時候,眾人才看出來,原來荒頭太公常年穿在身上的彩紙,內側是一幅又一幅半尺見方的威神畫像。
彩紙神像,全數紛飛而出,他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裡發黃的單薄內襯,卻有一層油膩的彩色從腳下浮動著,纏繞而上,頃刻間把他周身覆蓋。
魯班法術,其中有正有邪,有真正從魯班手上流傳下來的,也有後人託名所作,而全本《魯班書》所有咒術之中,最邪異的一種,叫做“人樁”。
逢水搭橋,險地搭宅,山巔造亭,但凡在一些風水殊異之處,大興土木,很容易攪動地氣,引起水精山怪作祟,陰靈攪擾,工匠們會遇到種種怪事,如湍流浮屍不動,深夜牆縫血淚等。
這個時候,有那種心狠手辣的主事者,就會請術士辦祭典,用活人做祭品,做成橋樁子,或釘在宅院地基裡,消滅那些怪事,此類種種,是以大惡制小惡,用大怨壓小怨,實屬邪道中的邪道。
荒頭太公這一脈裡面,本來把這種手段視為禁忌,但他多年揣摩,早已經把這門術法也鞭辟入裡,掌握周全,今日禁術一出手,直接出其不意的把十幾個靈氣最足的術士,全做成了活人樁。
怨念威煞,勾連成這一層油膩的彩光,源源不絕朝荒頭太公身上湧去,十幾個活人樁身上的彩紙,則烈烈作響。
荒頭太公手裡的斧頭嚯嚯作響,接連劈向空中,一道道似有若無的怨寒之力,劃過弧線,遊弋而去,弧形軌跡的終點,全部都是站在祠堂前方的關洛陽。
數遍武當上下,也未必找得出第二個這樣的天才吧。
弄死了他,也叫那動源悔青腸子去吧!
“死去元知萬事空,我死之後萬事休提,但死之前,老朽非要叫你們真武祠知道什麼叫痛?”
關洛陽神色倏變,眸光一綻,厲聲道:“你也配念陸游的詩?!”
他挪身撞步,甩臂如鞭,身子在周圍五尺以內,曲步來回,東南西北亂撞一氣,腳下進退轉向看似全無規律,其實亂中有序,將空氣裡面那些參差錯落,朝他轟擊過來的無形力量,全部打散。
荒頭太公已經換招,一斧砍在地面,油膩的彩色光澤,好像隨著他這個彎腰劈斬的動作,往手臂、斧頭那裡,晃盪了一下,灌注過去。
地面砰砰砰砰的接連炸裂。
這個小鎮子裡面的道路,本來就是許多碎石夯實在土壤上形成的。
此時土壤紛飛,碎石從下向上的勁射而出,把荒頭太公到關洛陽之間的這一片區域,變成了諸多地雷亂炸似的場景。
荒頭太公是用這個手段,來阻礙、限制關洛陽的進攻,好讓他有時間準備更險惡的攻勢。
關洛陽耳裡聽著這連番炸裂的聲音,卻依舊一步踏出,身子橫空而起,踩在了一個九尺巨人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