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去者,來者(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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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門的拳術步法,練到最高明的層次之後,腳底下綁兩塊三尺長、四寸寬、上了漆的薄木板,甚至能踩水跑出去上百丈,這種地形,根本攔不住她。
反觀陽蓮大師,靠著寶日部法術對炎氣的操控,寬大的僧袍每一次舞動的時候,都兜著熱氣,滑翔而走。
這也是高明至極的身法了,只有這樣,才勉強能跟花彌的劍保持著兩尺左右的距離,不至於被直接刺中。
他聽著花彌的嘲諷,心裡怒海翻騰,忍不住斥罵道:“荒頭那老狗,臨老了犯糊塗,晚節不保,到底是被你們下了什麼迷魂湯?”
“就算沒有他,你們區區二十幾人,擾亂陰氣,也最多就是讓天王子孫們多些頭昏腦脹的感覺。”
花彌冷厲道,“上百年的嘗試,幾代人的苦功,還要等到了成陰地動,沿海地氣皆擾,才成就了這一支奇兵,你以為被你看出些許缺陷,就真的那麼容易被制住了嗎?”
陽蓮大法師性子火爆,正要再反唇相譏,突然脊背一寒,腦海中警鐘大作,腳下猛的立定,踏在一座屋脊上,雙足分開,與肩同寬。
十根腳趾頭繃緊向下一扣,手上也幾乎同步的發力,十指或屈或攪,合成了一個印法。
剎那之間,好像有八道炎氣,從他腳底下分散升騰起來,如同八瓣蓮花一合,如真如幻地罩住了他整個身子。
周邊空氣裡面,數十上百道呲啦呲啦的聲音,疊加著響起來,護身蓮花上浮現出多個凹陷。
千奇百怪的蟲子,每一個都比芝麻還小,像是多角的蠕蟲、無翅的甲蟲、四足的白蜘蛛,嵌在了護身蓮花之上。
南洋的降頭師,大多都穿的寬鬆袴大,是為了方便收藏種種蠱物器皿。
花彌身上,僅是一件勁裝,還露了肚臍,袖子齊肘,褲管齊膝,但在彈指之間,無聲無息撒出去的降頭,就已經比很多降頭師渾身藏的蠱物都多了。
這朵蓮花上,還有五個凹陷處,剛好對應著陽蓮大法師的臉部,裡面看起來什麼蟲子都沒有,卻在不斷的冒煙,幾近於將蓮花侵蝕穿透。
且五處侵蝕的痕跡,乍一看去,像是一個在冒煙的怪誕笑臉。
“醜面輕煙,含笑九泉”!
不需要任何其他媒介,用煙就能下蠱,乃是降頭術裡面,比飛頭降更高一層的造詣。
中了這種降頭的,七情雜亂,六慾衝腦,喜怒哀樂都不能自主。
建武初年,南洋曾經有妖人用這種手段,同時掌控數百人,女人以為愛他至死不渝,男人以為對他忠誠不二,卻不知道,只是降頭操控了他們的情慾。
後來陳永華提神兵巨闕劍,挑選一千銳士,在山野間糾纏了半個多月,才將此人剷除。向來風度翩翩,文武雙全的陳永華,被此人行徑氣得怒髮衝冠,鞭屍暴曬十五日,挫骨揚灰,寫下他五十七條罪狀。
陽蓮大法師想起那罪狀書裡面提及的一些怵異絕倫之處,額頭上頓時滲出了許多紅豆大小的汗珠,於白駒過隙之際,大耗元氣,叱吒一聲。
他全身的法力元氣,朝那五道青煙撲去,撞出了五團懸空的火焰,撲殺了煙蠱,只覺得自身氣力,也倏地折損了將近七成。
花彌劍刃一掃,斬開蓮花,又切開他的僧袍。
陽蓮大法師另一隻袖子打過來,撞開劍刃。
花彌往前飛身一躍,膝蓋撞在他胸口,把陽蓮大法師從屋頂上撞飛出去。
於將軍帶著一批殘兵敗將,正想要帶越王逃離,就見到半空中陽蓮大法師砸落下來,滾了幾圈。
“咳!”
陽蓮嘔出一口血,一手按地,勉強支撐著跌坐在地上。
秋石等人,也在這時候退到此處。
只見前方的一條條巷道里面,九尺的巨人,提盾追殺而來,更有人直接推倒門框,拆下殘垣。
越王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背後是漏光的屋頂,院子裡還有蒲團、靈位,木質的牌位上,文字已經模糊不清,紅漆斑駁,樑上垂落下來一條條黃色幔布,滿結蛛網。
看起來,這裡曾經是鎮上的祠堂,但各處牆壁門戶,也都有了殘損。
“交趾姚家,在八十年前,就已經稱雄於成陰府,流言有稱王之心,只是大學士陳永華收復交趾之時,姚家舉足歸降,得以保全身家。後來朝廷削減姚家勢力,使其分家遷於交州、清化、東寧各府。”
“這麼多年下來,清華府姚家猶有反覆之心,勾結馬強、水盜,這些事情,本王瞭若指掌,當真以為你們能成事嗎?”
越王抬頭看過去,分明受傷虛弱,愈感痛楚,連起身都有些難了,氣勢上,卻還顯得他才是居高臨下,審視各方的那個人。
“呵呵呵!”
花彌發笑道,“你要是真瞭如指掌,你知道我的身世究竟是什麼嗎?知道這五百天王孫,知道荒頭太公麼?哦,這是末節,不重要。”
越王莊重肅然,屋頂上的人卻笑得沒個正形。
“想拖延時間啊,其實我特別喜歡看有能力有權勢的人,窮途末路時嘴硬的樣子,可惜你這種人,死了更好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