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期不定期發作的劇痛,讓他很快變成了一個止疼藥成癮者以及一個吸D者。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顧忌藥品的副作用以及D品的負面效果,但他很快就意識到,相比較正在發作的疼痛,這些什麼都算不上。

在D品和止疼藥的副作用殺死他之前,癌細胞已經可以殺死他好幾次了。

就在那個時候,他買了這把手槍,如果有一天,當疼痛發展到他無法忍受,連使用藥品也無法剋制的時候,他就給自己一個痛快。

他本來已經對自己的結局認命了,就像那些所有的絕症患者一樣,剛開始還很有意志要跟病魔分個高下,但很快他們就會被無時無刻的痛苦擊倒,生活很快就褪去了原本的光鮮亮麗,成為純粹的、無止境的疼。

那種生活很快就讓人意識到,也許結束並不是最壞的選項。

於是薩瓦爾多開始準備自己的遺願清單,就在他準備開始實行這份清單的時候,出現了新聞。

一天之內,數百人的絕症得到了治療,藍色天空,藍色十字架……

所有的論壇,網站,社交媒體上,都出現了這些陌生的詞彙。

薩瓦爾多現在還記得貝妮塔舉著手機,笑著叫著哭著,讓他去治療的情景,他當時也完全沉靜在突然來到的,好訊息的狂喜之中——上帝沒有拋棄我,生活總是存在希望。

但之後傳來的訊息,則一下子又把他們打回冰冷的現實。

一百萬歐元,對於這個普通家庭來說,是一筆難以想象的鉅款。

和其他所有無法承擔的人一樣,薩瓦爾多在家做了一塊簡易的木牌,上面寫了“藍色天空技術公開”的標語,然後扛著它,就像扛著一杆旗幟,就上街去了。

第一次上街是自發的,沒人組織,一大群人連口號都沒有,只是各自舉著各自的一些標語,稀稀拉拉的站在警戒線前面,現在想起來,連乞丐也算不上,乞丐還知道放一個放零錢的盒子呢,而他們,只是一群乞討初學者而已,被逼著拿起了乞丐的行頭,卻還不知道正確的乞討姿勢。

很快他們就開始學會了。

開始統一標語和要求,選出組織者,籌集經費,提前通知媒體,集體去網站和社交媒體留言……但政府的態度一直很堅決,沒有絲毫動搖。

一些人開始嘗試著,不擇手段的去籌錢,有些人商量著去打劫,有些人提議去綁架有錢人……

薩瓦爾多是個溫和的人,這些人的轉變讓他覺得人的陌生和可怕。

但好在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樣,他們覺得直接去犯罪,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的選擇,他們相信只要他們能夠完全的表達出自己的憤怒,他們的要求就會被重視。

於是接下來,遊行中的行為得到升級,他們開始準備一些護具和石頭,希望能向警戒線前面多推進幾步,以便他們的口號聲能夠讓那些排隊的人聽到,但總有人會私下準備一些個人武器,比如把石頭換成生雞蛋,甚至有人會準備簡易燃燒瓶……很多得了絕症的人根本不在乎把事情鬧大。

於是遊行中就失控了,第一個生雞蛋在防爆盾上開了花的同時,幾十個催淚彈就打進了他們的隊伍。

他們被燻的滿地亂滾,所有人都被送去了拘留所,但是當天晚上,就有兩個人在jc局裡發病……於是他們又都被釋放了,jc警告他們,如果還有下次,他們會以危害公共安全罪提起訴訟,如果進了監獄,就算是他們有錢,也沒機會出來購買名額了,因為S療法根本不在監獄的治療選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