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說的威勢從羅恩身上散發開,他是手上真正見過血的人,一旦真正拉下臉擺出一副兇相,就會讓普通人由內而外的產生畏懼。

“現在回到你們的佇列,我還可以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士兵!”

一聲沉悶的低吼作為結尾,新兵們原本停下來了的腳步又重新邁了起來,在羅恩的威逼之下生怕慢了一點受到懲罰。

這一回,任憑老人們如何拉扯,佇列就是完全不受影響,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盡頭裡。

“你這是在害我們村子的年輕人,帝國人!”眼見自己已然無法阻止他們離去,前頭人悲憤交加地走到羅恩面前,“你這是在害他們!給我走!我們的村子不歡迎你!”

他說著,還要動手推搡羅恩,老人們受到他情緒的渲染,紛紛激動不已地把羅恩包圍住。

“一群老不死的東西!”

聲音還有些虛弱,但手上的動作卻絕對不輕,單槍匹馬殺進城鎮的莎迪又一次單槍匹馬的殺進了老人堆,一拳一拳地將老人們撂倒在地。

圍觀的所有人,包括羅恩在內,都被莎迪異常不理智的行為所震駭。

但這的確是當前讓羅恩脫困的最優解。

又是相當不屑地朝著地面吐出一口唾沫,莎迪甩了甩打在骨頭上面還隱隱有些作痛的手指,望著在地上翻滾哀嚎著的老人們冷冷開口,“喲,這不是還挺有活力的嗎?捱了打還能叫得這麼有活力。”

下一刻她的臉色瞬間一沉,“可老爺們來欺負我們的時候不見你們動手,強盜來欺負我們的時候不見你們動手,偏偏有人可以幫助我們的時候你們就動手了?”

莎迪抬起手,用力擤了擤鼻涕,一股帶著深紅色血跡的粘稠液體噴出,足見此前的所有遭遇對她的身體傷害有多大。

“軟弱的垃圾,早該進墳墓的雜碎,好人就活該被你們欺負是吧?”

“莎迪,冷靜。”唯一還沒有捱打的頭人後退兩步,卻像是忘了他們自己剛剛可沒有對羅恩冷靜,“那片森林是斯特吉亞人祖先的安息之地,破壞那片森林會打擾到他們的長眠,天知道他們會降下什麼可怕的懲罰。”

頭人高舉著雙臂,又直直指著天空,繪聲繪色地描述加上不似作偽的語氣,一下子就讓眾人相信彷彿真的會觸怒先祖的靈魂。

“呵呵。”

但在一片竊竊私語當中,羅恩卻相當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什麼先祖長眠,什麼觸怒懲罰,在羅恩看來不過都是用來糊弄人的把戲,當上帝最謙卑虔誠的僕人教皇被法國國王腓力四世囚禁起來的時候,也沒見他老人家帶幾個師的天使來撐場子。

環視一週,羅恩再度開口,“這樣的祖先,不值得你們崇拜!”

“哦,天啊,帝國人,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嘛?!”從羅恩口中聽到了莫大僭越的話語,老村長氣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如果不是莎迪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真想現在就跟羅恩幹一架。

當然,打架的前提是羅恩還像之前一樣不動手。

“我說,會坐視自己的後代被人像豬狗一樣屠宰,並且還不允許他們自保,如果不想死想要活下去還要被他們降下懲罰的祖先是垃圾!

“是比醃魚裡最腐臭的內臟還要讓人不適的雜碎!”

“是比地牢裡的死老鼠還要難吃一百倍的臭蟲!”

“這樣的垃圾,不值得你們崇拜!”羅恩撇下眼睛瞪得老大的老村長,隨便走到一個正在圍觀的婦女面前,問她,“你想活嗎?你想讓你的家庭都能活下去嗎?”

羅恩的聲音慷慨又激昂,看起來只是在詢問面前的這一位婦女,但其實他是在對全體圍觀的人發問。

你們,想活嗎?

婦女望了望老村長,又望了望羅恩,然後輕柔撫摸著自己尚不懂事的女兒,點點頭。

是的,沒有人會想要死。

“但現在你們的老村長說你們的祖先不想讓你們活下去,要眼看著你和你的丈夫被吊死,眼看著你的女兒被賣進城裡的酒館,下半輩子都染上病,一身爛瘡,否則就要遭受他們的懲罰。”

女人的瞳孔也放大了,羅恩所說的話語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實。

“媽媽,我要在酒館裡做什麼呀?”孩童望著自己的母親,天真無邪地詢問自己可能遭受的最為可怕的命運,“得了什麼病會身上長爛瘡?”

“不,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好女兒,你哪兒都不回去,你什麼病都不會得,你會健健康康的長大。”婦女顫抖地捂住嘴,幾乎只是想象了一下那可能到來的未來,她的胸腔裡就不斷噴湧出憤慨。

她牽著女兒的手,走向老村長,所有正在養育著孩子的女人都跟隨著她的腳步走向老村長。

雌獸會為了保護自己嗷嗷待哺的幼崽而爆發出最兇殘的本性,那身為人類的她們則更是如此,更何況斯特吉亞的女人並不柔弱,風雪同樣鑄造了她們的品性。

她們為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

挑戰規矩,

蔑視傳統!

“莎迪說得可真不錯,你老了,你的內心住著一個任誰都可以欺負一把的混蛋!”

“你帶著村子的大家從老爺那裡自治了。可然後呢?反而要我們妥協,要我們忍讓!可妥協和忍讓換來了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