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作甚?趁現在,放箭!”段怡見城樓之上計程車兵也有呆滯,立馬郎聲呼喚道。

先前拿著長槍刺登雲梯的那一撥人,朝後一步,歇了下來。

而後頭的弓箭手,則是齊齊上前一步,朝著城樓之下亂射起來。

晏先生神色一變, 忙伸出頭去,見那城樓之下,周軍睡到一片,其他的人,投鼠忌器,看著祈郎中手中的水瓢,遲遲不敢上前。

他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傷天害理之人!”

祈郎中瞥了段怡一眼, 見她神色堅毅,神情複雜起來,“啊呸……不然呢,三宮六院了,還要在史書上寫帝后情深麼?那不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這是戰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比起崔子更殺人如麻,我同小段怡簡直可以立地成佛!”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這句話段怡只說了一遍,他便牢牢的記住了。

祈郎中想著,將那小桶放下,又觀看起風向來,“唉,天不助我等,這風胡亂的吹!”

段怡衝著他點了點頭, “先生後退!讓關老爺子上投石機!”

……

這一場戰,打了整整幾個時辰, 方才讓人有了喘息之機。

因為風向變了,祈郎中又灑了兩次毒粉, 周軍終於暫時退回了“護城河”外頭,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安營紮寨起來。

無論是城樓之下,密密麻麻的屍體,還是那不遠之處,照亮了半個夜空的火把,都讓人頭皮發麻。

崔子更遞給了段怡一個饃饃,“吃兩口吧,他們等不了多久,等你們都感到最睏乏的時候,便又會攻上來的。你沒有覺得,這一次周軍的作戰風格,格外的不同麼?”

段怡拿著饃饃,手微微有些顫抖,她的臉上血淋淋的,卻是來不及擦拭,此時也不顧得那麼些, 直接便往自己的嘴中塞去, “嗯,不像是我祖父還有三皇子的作風。”

她想著,靈光一閃,“可是荊州長孫家……”

祈郎中拿著一壺酒,走了過來,他一屁股往下坐去,拿起酒壺就喝了一大口,“你們這些不孝順的,叫老夫做那等危險之事!現在有白麵饃饃,我也吃不得一口!”

“就怕這手上沾了毒藥,沒有毒死幾個敵人,倒是把我自己個給毒死了!”

段怡白了他一眼,“先生想喝酒就直說,拿什麼饃饃當藉口?你當年入門,便應該做好斷子絕孫的準備了,如今又抓著誰扯孝順?”

祈郎中搖了搖頭,“啊呸,你這樣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學生,真是狗都不要。”

段怡咧嘴一笑,像是得逞了似的,說道,“那要我的先生,豈不是狗都不如!”

祈郎中又喝了一大口酒,搖頭晃腦起來,“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竟是連老夫最擅長的陣前叫罵都沒得了,害我們師徒二人,只能對罵了!”

“老夫真是心中也癢,嘴巴也癢!唉!英雄無用武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