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一瞧是長孫凌,頓時樂了,“我當時哪個,原來是長孫小將軍。這是擔心我們劍南的豬頭不好食,千里迢迢從荊州把你的人頭送過來了。”

她說著,抬手指了指長孫凌手中的大銅錘,“啷個有這麼體貼的人, 連破喉放血的銅盆,都怕我們沒得,自己個帶過來了!你放心,我殺豬手藝頗好,一槍下去,那豬哼都不哼的。”

長孫凌看著段怡的笑容,何止是頭皮發麻。

他覺得自己的嘴唇都發麻了,你看!他怎麼罵得過?

那叄皇子軍中,一個袒胸的武夫一瞧, 氣呼呼的拿著二板斧的柄,將長孫凌朝後一撥,“一邊兒去!”

長孫凌鬆了一口氣,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段怡,什麼也沒有說的退了回去。

就在前幾日,他還同劍南軍的兄弟們一道兒坊中喝酒,還在市集裡遇見了段家姐妹,這一晃,再見竟是戰場上,中間隔著楚河漢界,拔刀相向……

這還該死的世道,長孫凌心中唾罵道。

那武夫說著,抬手指向了段怡, “好傢伙, 這劍南道是無人可用了麼?將孵蛋的娘們都放出來做先鋒了!就你這樣的,老子一手捏死十個!”

段怡打量了一下他隨風飄舞的胸毛,嘖嘖出聲, “哎喲,我這還是頭一回瞧見從蛋裡孵出來的,瞧著果真不像人,倒像那河裡的鴨子,沒帶腦子一身毛啊!”

她說著,扭頭朝著城樓上的劍南軍喊去,“喲,哪位帶了糠吶!我要餵鴨子!”

那武夫一怒揮舞著板斧拍馬直直地朝著段怡衝來,“他奶奶的,老子徐州燕叄,小娘們看爺爺怎麼弄死你!”

段怡挑了挑眉,提槍迎去,“人常山趙子龍喊得響亮,你徐州一條蟲,也報什麼家門,莫不是怕閻王爺勾魂的時候,勾錯了人?”

“閻王爺聽了都要感動落淚,下鍋炸裡的時候,會炸得脆一點的!”

那燕叄大怒,朝著段怡看去, 雖然穿了甲衣, 但這女將的纖細的脖子一覽無遺,細得彷佛他兩根手指頭都能掐斷了去。

就這樣人,若非是劍南道顧使公的親外孫女,怎麼可能穿上這身軍袍,同男人站在同一片戰場上?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紙老虎,斧頭還沒有砍到身上,就嚇得嚶嚶亂叫了。

像這樣的二世祖,就如同適才的長孫凌一樣,都是紙上談兵的廢物。

燕叄如是想道。

他看著段怡一張一合的嘴,耳朵裡嗡嗡作響,板斧砍出了殘影,可那板斧離著段怡的脖子還差一寸之時,他不敢置信的睜圓了眼睛……

他的身子往後一仰,手中的板斧掉落,雙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嚨,這裡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汩汩的流出,他怎麼捂都捂不住……

那周軍當中一片譁然,便是段文昌都不敢置信的看著段怡。

只有一個來回,那個小小的姑娘,僅僅一槍,就挑了一員勐將。

她的長槍還淌著血,臉上卻是帶著笑,一張嘴又是嘖嘖兩聲,“哎呀呀,崔子更你瞧見沒得,我無師自通會殺鴨子了,打完了你給做只烤鴨吧!”

崔子更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燕叄,“沒有,只有饃饃,你吃嗎?”

段怡衝著他翻了個白眼兒,帶血的長槍勐的朝著周軍一指,臉上的神情一變,“還有哪個,敢來一戰?”

城牆上的劍南軍時期大振,一個個的喊了起來,“敢來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