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把兇手的名字說一半,死不瞑目的。當然了,你說了我也不會給你報仇的。”

先前還如同死屍一般的楚光邑,聽著這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有氣無力地咳嗽了幾聲,看向了段怡。

“殺我的若是三皇子的人,便會以為救我的人是五皇子。反過來,殺人的是五皇子,救人的便是三皇子。若都不是,則會猜疑是三皇子還是五皇子。”

“你同兩位殿下都沒有見過,何苦坑害他們?”

段怡掏出火摺子,點燃了那半截香,對著那老神棍翻了個白眼兒,“連五歲小孩兒都坑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

老神棍的一句話,段怡便在墳頭住了十一載。

楚光邑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沒有想到,我死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

段怡看了看他胸前的大洞,“你為何來劍南道?京城都是你養的韭菜,想割就割,何苦來這不毛之地。你同我祖父,所圖甚大不是麼?”

“我作何要告訴你?我同姓祈的雖然師出同門,但我們師門的出來的,都是仇人!”

段怡聞言,倒是也不惱,又從袖袋裡,掏出了先前被她粘在裙角上氣段文昌的那張紙錢,在一旁點燃了。

“你不想說便不說,左右等你死了,我是要摸屍的,不過是早一點同晚一點的事。原本想著你是我師伯,給你收個屍;既然是仇人,那便算了。”

楚光邑一愣,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呼吸亦是急促了起來。

“你你你……”他抬起手來,還沒有指到段怡的臉,便落了下去,眼神開始渙散起來。

“發發髮帶……死了……死了之後……同同同師父……一起。像……你真像……”

楚光邑斷斷續續的說著,眼睛一閉,沒有了氣息。

一陣風吹過,那立著的半柱香瞬間熄滅了去。

段怡嘆了一口氣,將老神棍頭上綁著的那根染了血的髮帶,取了下來。

“一個光頭,也學別人戴髮帶,下輩子活得久點,省得我還沒有報仇解恨,你便死了。早說了,有什麼重要的話提前說,非要像話本子裡的人一樣,殺我的是……啊……”

像……像什麼?

最後一刻也覺得小姑奶奶像是活菩薩再世麼?

段怡想著,將那髮帶胡亂的塞進了袖袋裡。

此時一旁的知橋,已經像是扛麻袋一般,將楚光邑的屍體扛在了肩頭,“姑娘,送去祈先生那兒麼?”

段怡看著那巷子裡的一地血紅,輕輕地嗯了一聲。

知橋身影一閃,瞬間消失不見了。

段怡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見那紙錢已經徹底的熄滅了,方才走了過去,將那香棍子拽了起來,又將那紙錢的灰,碾碎了去,

風吹亂了她的碎髮。

“我這輩子,指定有些晦氣。又死人了”,段怡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然後一跺腳,消失在了那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