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既然已經應了下來,那就在南京府衙門裡給安排幾份差事做做。”

胡嗣宗斟酌著說道:“要差事就是要官身,給幾品?”

嚴震直偏了下首,看了眼邵子恆後又將目光扭回到棋盤。

“幾品?”邵子恆冷哼一聲:“不過是些剛剛考上的公員罷了,他還想惦記幾品?隨便給個八品、九品的芝麻官幹著就是。”

胡嗣宗的臉上略有些尷尬,作難道:“怎麼說,人家也是皇帝,難得開了一次口,我也應了下來,只給個八品九品,面上反倒是顯得有些難看了。”

“嗣宗說的也有道理。”

夏元吉落子無悔,接話說道:“京城別的都不大,唯獨衙門大,不說中央各部,就單單一個南京府轄下的各司、局衙門就不少,挑幾個無關緊要的,再從地方几個縣挑幾個所出來,安排個副職做做,儘量往七品上靠。”

“南京衙門是大不假,但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他們老朱家的人要當官,原先的官怎麼安排。”

坐在夏元吉對面的嚴震直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在咱們南京做官的,誰沒個三親六故,平素裡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若說想不得罪人也不現實,再想想吧,實在不行,直隸那麼多個府,不一定非得安排在南京嘛。”

“皇帝這次伸手要官,擺了明是打算藉著自己監國的機會摟權,放在南京起碼是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扔出去?那豈不是更和了他心意。”

邵子恆說道:“話說回來,七品在南京,頂了天也就是做個類似照磨的綠豆官,天天看個檔案罷了。

可要是放到地方上,哪怕是直隸府,做個地方縣裡的掌簿那是綽綽有餘,再遠點做縣令都行了,這次的安排可是六七個人,咱們總不能給皇帝六七個縣由著折騰吧,所以說,還是留在南京省心。”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幾人出現了明顯的分歧,胡嗣宗更是頭疼。

他現在都有點後悔來和大傢伙商量,還不如自己拿主意呢。

“楊溥,楊溥。”

一直忙活的楊溥聽到呼喊,總算是抬起了頭。

胡嗣宗嘆口氣:“辦公司是你負責的,你說說看,現在南京周遭這一片,哪裡有合適的空缺能給安排出去的。”

“現在哪有官缺,直隸早都滿額了。”楊溥隨口一說,而後一拍腦門:“還真有一個地方能安排。”

“哪裡?”

“年初的時候,咱們不是計劃在松江府多開一個口岸用於滿足海貿需求嗎,只要將華亭縣和上海縣合併,再設立一個直隸府出來,那就能多出很多個官缺,乾脆把他們安排去上海拓荒吧。”

一群人彼此對望,都樂了出來。

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既然南京不能安排,又不能安排到特別重要的直隸府,那就發配邊疆吧。

而新的上海府在此刻的直隸各府中,毫無疑問是‘邊遠地區’。

“先就如此安頓吧。”

思來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胡嗣宗便採納了楊溥的建議,在徵詢過眾人的意見後,告辭離開。

胡嗣宗走後沒多久,公事房裡的眾人也相繼離開,楊溥將桌上的奏本一一碼放整齊,搖頭一嘆。

真是聖心難料,這陳雲甫選誰不好,偏生選朱允熞來做這個監國。

這唱的,到底是哪一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