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我幹什麼?”

陳雲甫泡好茶,抬頭髮現老邵爺倆盯著自己,遂笑問道:“怎麼,孩兒臉上有什麼飯汙嗎?”

“你怎麼知道是大理寺的案子。”

“刑部無大案、都察院的案子沒道理您比我先知道,所以只能是大理寺的案子了。”

這裡陳雲甫說刑部無大案可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刑部能有什麼大案子?

頂了天殺人放火、攔路搶劫。

要是那種團伙作案,佔山為王號令一方的,又不歸刑部管,報給當省都司上呈通政使司。

什麼叫大案?

對陳雲甫、邵質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只有涉及政治、官員黨派的才叫大案,地方民間什麼仇殺、強盜最多算是個治安問題。

所以陳雲甫才說刑部無大案,而都察院倒是負責查官員,可都察院的案子邵質還能比陳雲甫這個左都御史先知道?

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大理寺的案子了。

“喝了酒都不影響你小子聰敏。”

“那才喝多點。”

陳雲甫微微一笑,自己要是讓幾個媳婦給撂倒,那將來還怎麼出去混。

“大舅哥說吧,你們大理寺出什麼案子了,能讓你這麼個審刑司的司丞那麼緊張,岳丈,我這大舅哥的臉上可是藏不住事啊。”

“他要能有你一半的穩重還好了呢。”

邵質說教了邵子恆一句,隨後就示意後者把事情說與陳雲甫聽。

“審刑司年底複核了一批案宗,這其中有一個叫郭小牛的遼東囚犯說,遼東現在有官員、商人勾結在一起,趁著朝廷大量遷民開發遼東的便利,暗中販賣不少人口給蒙古人......”

“不可能!”

幾乎是瞬間,陳雲甫就開口表示不信。

“元廷已經滅亡,現在的蒙古正陷入分裂之中,他們自己都還打的不可開交呢,哪還有工夫偷偷摸摸的買奴,更何況,那個郭小牛又是個什麼身份,這麼大的事,他能知道?”

無論是出於感性還是理性,陳雲甫的直覺都告訴自己,那個郭小牛在撒謊。

“還有,他犯的什麼案子被下的獄,他的案宗不在遼東當地又怎麼會跑你們大理寺來。”

“遼東一直都還沒有按察使司,所以這幾年的案子都是直接往刑部送,刑部批辦之後便由大理寺歸檔。”

差點把這茬忘了。

陳雲甫點點頭,可還是問道:“他犯了什麼事?”

“案宗上說,這個郭小牛是個靠敲詐勒索為生的青皮無賴,判了笞刑一百,刺配十年。”

所謂刺配,就是臉上刺字配軍。

古代軍隊有正規軍自然也有非正規軍,比如之前馮勝北伐,問陳雲甫要民壯保障後勤,這個後勤的運輸工作就是配軍乾的,但大明哪有幾十萬配軍,只能攤派給老百姓。

“一個青皮無賴的話也能信?”

陳雲甫是不相信的,可這郭小牛在獄中檢舉揭發的案子又實在是太嚴重,不去查查心裡總感覺不踏實。

“那麼大的事如果真的存在,張紞不可能不報過來。”

站起身,陳雲甫在這書房裡負手轉悠,眉宇緊鎖。

“這四年,張紞在遼東政績斐然、成績很好,我懷疑,這起案子是有心人的陰謀,想要攻擊張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