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您找我。”

嚴震直匆匆趕到文淵閣,一進來就說道:“您這才剛從北地趕回來,理應多休息兩天,保重金體才是。”

“震直啊,坐吧。”

陳雲甫擺擺手:“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呢,再說一路上都在車輅裡躺坐著,也累不到,快坐吧,自己倒茶。”

“這兩年宮裡的侍應越來越少,冷冷清清的,不行的話過段時間,咱們從宮外僱一批人入宮來了。”

嚴震直笑笑應和兩聲,他也知道陳雲甫找自己來絕不可能是說這事的。

果然,又隨意掰扯兩句後,陳雲甫道明瞭正事。

“常茂那邊仗快打完了,現在人都在京畿道過年了,估計離著戰爭結束也就是今年的事,本輔找你來是想和你一起,咱們來算算這場仗,一共花了國庫多少銀子。”

正題來了。

嚴震直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朝鮮戰爭到底花了多少銀子,他心裡自然是有筆賬的,這年前年後陳雲甫還沒回京之前,他這個中央銀行的一把手就已經和財政部做過了熙和二年的年終匯總,現在陳雲甫開口問,他是張嘴就來。

“不算戰後的撫卹銀,就先拿眼下的來說,下官給太師彙報一下。”

“軍需物資方面,朝廷前前後後一共向常帥輸送了軍糧一千一百萬石,其中包括常帥在朝鮮賑濟災民用掉的五百七十萬石和為東南水師準備的一百五十萬石。”

“這筆糧食按市價,現在大概值四百三十萬兩。”

“再算上運輸這些糧食,前前後後八個月,朝廷一共徵調民夫一百三十萬人次,給付工錢共計兩百六十八萬七千三百兩。”

“軍備方面,各種軍需物資、兵器甲冑的花銷在一百三十萬兩。”

“八個月的戰時兵餉、斬俘賞錢現在統計的就已經達到了兩百八十萬兩,包括了第一批入朝作戰的二十萬大軍、守備八千橋的兩萬軍隊、後續入朝支援的五萬軍、東南水師十萬軍合併三十七萬部隊。”

“另外,王弼將軍指揮的五萬騎兵先後補充了自漠南和萬全兩個馬場支援的六萬匹戰馬,這可是個大開銷,一匹戰馬現在的市價大概接近六十兩,六萬匹就是三百六十萬兩。”

“其他方面就沒什麼開支了,不算戰後傷亡撫卹銀,目前來說一共是一千四百六十八萬七千三百兩。”

嚴震直如數家珍般報出一筆筆開銷,最後看向陳雲甫道:“太師,就這些了。”

後者揚了一下眉頭。

“就這些?”

“就這些啊。”

“這還沒算傷亡撫卹銀呢。”

“軍部現在統計的數字,我軍陣亡將士一萬七千人,受傷者三萬有餘,撫卹大概需要多少錢。”

“按照最新的標準,陣亡的一次性發放二十年餉銀,受傷的發五年餉銀,眼下軍隊的餉銀標準是一年十兩,一萬七千名犧牲的兒郎就是三百四十萬,傷者則是一百五十萬兩,合併就是將近五百萬兩。”

陳雲甫點了點頭,嘆氣道:“青山處處埋忠骨啊。”

暫時擱下心頭的沉重,陳雲甫繼續說道:“還有沒有其他漏算的地方。”

嚴震直便認真道:“真沒了。”

“這個可以有。”

“這個,真沒有。”

“我說有。”

嚴震直就是再傻也懂陳雲甫什麼意思了,這筆賬怎麼都要算到常家頭上,你實打實的報數哪裡能行。

戰爭賬,不能算的那麼實誠。

“你是中央銀行的行長,專款專用,這筆戰爭國債發行換來的錢,是本輔交到你手上去花的,怎麼花錢都不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