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長嘆一聲後,姚廣孝看向陳雲甫問道:“現在,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凌遲,還是什麼酷刑?”

“沒凌遲了,凌遲的大師傅帶著他的徒弟們都去當外科醫生了,哪還有手藝人,你自盡吧,體面。”

陳雲甫抬抬手指,站在姚廣孝身後數步外的一名錦衣衛走上前,拔出了腰間佩刀放到桌案上。

“好一口寶刀。”姚廣孝抄起來,嘖嘖稱讚兩句,最後橫刀於頸,深深的凝望著陳雲甫:“貧僧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不該拿你當孩子。”

“師兄若是真心對我,你我如今共輔一君。”

“永別了。”

姚廣孝閉上眼,猛然拉動刀把。

頃刻間,血濺滿堂,斃命當場。

先前那個遞刀的錦衣衛上前探查一番,衝陳雲甫道:“太師,死透了。”

陳雲甫望著姚廣孝的屍體出神,良久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離開。

“著禮部,以伯爵禮葬於鐘山。”

朱棣伏法,姚廣孝死了,十幾年歲月彈指一揮間,到今時今日,塵歸塵土歸土,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陳雲甫要向前繼續走,他的事,還有好多好多沒做。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善後。

倒不是善後戰爭帶來的創傷,這場仗,沒什麼戰爭創傷,需要善後的,是這一次權力洗牌所帶來的一系列連鎖變化。

不過這些事,陳雲甫此刻沒有去想。

起碼今天不打算去想了。

現在的陳雲甫,只想待在自己的書房裡發呆,哪怕門房來稟,說藍玉、常茂、李景隆等三人聯袂前來拜見,陳雲甫都沒見,著其先行離開。

他現在只想靜靜。

書房裡有一扇暗門,進去,是一間很逼仄的暗室。

整間暗室裡什麼都沒有,唯獨一張小桌案,上面供奉著一塊靈牌。

太宗文皇帝!

陳雲甫小心翼翼的將靈牌捧出來,放在自己的書桌上,拿起一塊手巾輕輕拭去上面的灰塵。

“二哥,我成功了。”

“我知道你的在天之靈一定不會原諒我,但是我沒得選。”

“一邊是你,一邊是全天下六千四百萬百姓,是整個華夏民族,有些事我必須做。”

“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絕不會殺朱允炆,我會給他一個安樂王爺,讓他去真正的學學什麼是政務民生。”

“齊德等人我也不打算殺了。”

“我知道,後面的日子裡會有很多人罵我,很多人密謀反我,視我為董卓、曹操,亦或者視我為王莽。”

“他們會想著推翻我、殺死我。”

“但我不怕,就像當年你和我說的一樣,我們這類人從來不怕死,只怕想做的事做不成。”

輕輕抹去眼角的溼潤,陳雲甫將靈牌放進一口箱子中。

他要離開這個住了十五年的家。

從這離開後,他再也不是大明的臣子,而是一個勇敢的前行者,一個矢志成為新禹帝的男人。

這輩子成與不成,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