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請客,總不能請大傢伙吃饅頭鹹菜吧。

不敢說賜下國宴,那也得幾十道名貴菜餚,擺個千八百桌,哪有這麼花錢的。

陳雲甫捏著眉心,等齊德的話一結束,就言道:“年關時節天寒地凍的,辦哪門子耆老宴,別到最後好心辦壞事,免了吧。”

“是啊,朝廷難得富裕一年,這有錢的時候大手大腳,沒錢的時候緊衣縮食何必呢,這錢還是省下來留著吧,早晚有用得到的時候。”

一貫務實的徐本也不贊同,隨後邵質也表態反對,這下可好,連著三人反對,齊德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遭到這麼多人的集體反對,而且還是當面反對。

這也太不給別人留面子了。

當下就是一黑,坐下去不再言語。

“行了,今天就先到這吧,散了。”

陳雲甫急著給張紞回信,因此在駁了齊德這個不合時宜的提議後直接宣佈散會,匆匆起身離開。

“少師。”

身背後邵質追了上來,小聲言道:“今天一早老夫收到了一封恆兒的信,他說,廣東最近有些不太太平。”

正穿鞋的陳雲甫愣了一下,而後同邵質一道離開,在路上問道。

“出什麼事了嗎?”

“恆兒說,這段時間廣州連發多起要案大案,他隱隱有些覺得不太對勁,所以至今沒有貿然舉措,具體的情況,老夫等下把信拿給你看看。”

“好。”

陳雲甫送走邵質,望向南方蹙起眉關。

連出大案要案?

廣東的宗族這是坐不住了啊。

不過坐不住也好,坐不住,說明兩冊合併、稅法革新這件事捅到了他們的肺管子上。

這事只要深挖下去,再給他們一點壓力,估計離著成功也就不遠了。

暫時把這事擱在一邊,陳雲甫去通政使司瞭解完此刻湖廣的局勢後,便給張紞回了一封信,隨後才趕往邵質府上,檢視了邵子恆送來的急信。

事,發生在二十天前。

邵子恆因為是大理寺下去的,因此廣東布政使胡讓就把刑曹分給了前者,同時負責同按察使司一道,審斷大案。

而就在邵子恆接手後不久,廣東按察使張允弼抱病休養,隨後廣州短短七日之內,連發十餘起盜搶大案。

因為張允弼的病養,破案的事自然落在了邵子恆肩膀上。

後者初還不覺如何,自己身為一方父母官,保境安民本來就是份內之責,既然張允弼不在,自己自然肩負起破案一事。

真正讓邵子恆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在於,他才接手破案多長時間,下面的官差衙役就告訴他,犯下累累罪行的江洋大盜就被抓了起來,此時此刻都招供了!

拿著認罪的供詞,看著眼前一排十幾個被酷刑折磨到不成人樣的所謂江洋大盜,邵子恆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胡讓覺得此時此刻,證據確鑿,嫌犯歸案,便催著邵子恆抓緊結案,邵子恆則暫時拖了下來,轉而給邵質寫了這封信。

“你怎麼看?”

邵質端來兩杯茶,輕輕放到陳雲甫手邊,見後者沉思不語,於是問了一句後也不再催促。

“子恆兄想的不錯,這其中確實有陰謀。”

陳雲甫鎖著眉關言道:“張允弼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時候病,病的也太會挑時候了,更何況,這麼大的案子破的也太容易了些,前後不過十來天,為禍逞兇的江洋大盜就緝拿歸案、供認不諱?”

“背後,有人在推。”

“很可能是廣東宗族自導自演的行為。”

見邵質不明白,陳雲甫解釋了一下這個詞的意思。

古代沒有導演這個職業,當然也就不會能有自導自演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