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佛堂(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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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孤臣,青田先生劉伯溫和于謙就屬於這種。
一心只有國,覺得只要自己盡善盡美就夠了,明明諳熟政治卻又不屑政治,想要濯清漣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這就必然為人所不容。
“師兄的性子就是孤臣的性子,可師兄又怕做孤臣無法落得善終,索性就以一身僧衣入世,事了拂衣去,不貪功和名。”
陳雲甫將茶飲盡,把碗推回給姚廣孝,目光炯炯的緊盯後者:“或者更準確來說,師兄不修今生修來世,功和名要的是身後千百年,世人一翻開史書,就要衝著您挑起大拇哥。
既然如此,師兄緣何不去金陵,你我師兄弟二人聯手,師兄在幕後出謀劃策,師弟我當你的‘僧衣’,如此萬千殺機加諸吾身,與師兄何妨哉。”
後者自嘲一笑,搖頭道:“貧僧閒雲野鶴之人,如今更是守著青燈古佛渡此殘生,師弟今日說的話,貧僧可是不懂。”
“天下聰明人頂屬師兄,又怎麼會不懂呢。”
陳雲甫哈哈一笑,重新將茶碗拿回來,自行添上熱茶,仰首一口飲盡,暢快的撥出熱氣。
“師兄今日應該是在皇宮外一直守著呢吧,不知道可曾一睹太子爺的風采?面朝廷而虎拜、仰聖主之龍飛,太子爺已有陛下三分神韻矣。”
姚廣孝總算是有了情緒上的變化,雙目緊盯陳雲甫。
後者哂然一笑,譏諷道:“當年几筵殿裡的信口妄言可見師兄也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能看得透徹。”
此時此刻,姚廣孝終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倒三角的雙眼如一頭病虎惡狠狠的看著陳雲甫,一直攏在袍袖中的滿是老繭的雙手更是在緩緩靠近桌子。
陳雲甫就像沒有看到,彷彿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般,自顧自的說著。
“今日在城外,燕王來接太子爺,兄弟倆的感情如金如玉,看的我一個外臣都淚溼雙目,燕王如此年輕就懂兄友弟恭的道理,可見小的時候陛下和太子爺二人教誨的甚好。”
轉瞬間,原本氣勢還在升騰的姚廣孝像是被抽走了脊樑一般,瞬間坐回到位子上,麵皮不由自主的抽動。
“師兄,你千算萬算,不還是算錯了嗎。”
陳雲甫露出了笑容。
“貧僧哪裡算錯了?”
看到姚廣孝如此表現,陳雲甫猛然哈哈大笑起來,更是連連拍打桌子,頗為失態。
連茶碗都震掉於地摔的粉碎。
片刻後,陳雲甫才停下自己的行為,整理了一下官袍站起身,衝著姚廣孝做揖禮告辭。
行至門檻處頓足,偏首道。
“燕王可以失去師兄,我大明不想失去燕王,只不過當時勢抵至,人力就不可更逆了。”
扔下這句話,陳雲甫大步離開,暢快不已。
今日這堂機鋒,是他陳雲甫大獲全勝。
此番贏得何止只是區區一個僧人姚廣孝,陳雲甫贏下得是浩蕩不可逆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