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若亡了,家何在?”

“亦破之。”

謝亨衢頓時來了勁,誓要和陳雲甫據理力爭。

“既然大學士也這麼認為,那麼百姓享受朝廷庇佑的同時,是不是應該交糧納稅,不然,朝廷拿什麼來養軍隊、來養官吏。”

陳雲甫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謝亨衢倒還是個偷換概念的好手。

既然想來一次辯論,那便來吧。

陳雲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謝亨衢,謂後者道。

“本官倒還真想聆聽一番謝參政的高論。”

謝亨衢打心裡看不起陳雲甫這麼一個孩子,也是自信,壓根不信陳雲甫可以說過自己,所以自信異常。

“沒有朝廷的庇護,百姓就是無根浮萍、就是待宰羊羔,這哪裡是我等吃百姓的民脂民膏,應該說百姓吃的每一餐飯都是陛下和朝廷的恩賞才對。

不知道承恩就算了還敢抗命殺官作亂,這不是吃著朝廷的飯卻砸朝廷的鍋嗎。”

陳雲甫閉上眼,這一刻他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而完全是憤怒的要控制情緒。

似謝亨衢這種論調,即使是放到幾百年後,他陳雲甫也聽過!

“虧你還是堂堂左參政,竟然能說出如此昏聵反智之語!”

忍了許久,陳雲甫總算是沒有罵出粗口,但依舊喝斥道:“你將百姓視為何物焉?只是朝廷圈養的羊羔嗎!

你應該明確一點,是因為朝廷庇護百姓,所以百姓才交糧納稅,如果我們的朝廷連最基本的庇護百姓都不願意去做了,而是虐民、勞民、害民的話,百姓憑什麼交糧納稅!

似你這般官員,難不成百姓還求著你來管理他們、治理他們嗎!

你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尺衣,哪一樣不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種出來、縫出來的,你所有的衣食俸祿皆來源於百姓勞作,而百姓的產出、每日的一粥一飯則全是他們勞動所得,而不是靠任何人的供養和恩賜,這是為人立世最基本的常識!

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恬不知恥的說你成百姓的恩人了!

似你這般已不是讀書少見識淺所能遮面,而完全是良知泯滅,全然邪惡私理,故而才能說出這般不當人子、不吃糧食的禽獸之語!”

陳雲甫罵到後面已經完全收不住自己的情緒,索性便將這謝亨衢罵的體無完膚,絲毫不給其再留臉面了。

果然,捱了陳雲甫如此一通怒罵,謝亨衢臉上又羞又氣,青白不住變幻,最後才切齒咬牙。

“大學士雖為九卿之一,卻也不配如此辱罵下官吧,斯文禮法何在焉。”

這狗東西,這個時候只能想到這麼一種反擊陳雲甫的辦法,那就是往陳雲甫頭上扣一頂目無禮法的大帽子。

陳雲甫渾然不怕,直視謝亨衢道。

“本官在通政使司等著你的彈劾奏疏,你且放心,本官一定原封不動的送至陛下御前,一道送往的,還有本官彈劾你的奏本!”

說完,陳雲甫甩袖離開。

而那謝亨衢則頓時面如土色。

對著彈劾,他能是陳雲甫的對手?

活了幾十年,他連朱元璋長什麼樣子都還沒見過呢。

這不是欺負人嗎!

而楊貴等人此時再看謝亨衢,眼神已如看死人一般。

彼此對視,心中便都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