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隨後又挑出朱標奏本里的不當之處加以斧正道:“你看,你要求從今天開始,禮部所有報祥瑞的奏本不許再寫,咱也知道祥瑞都是假的,但祥瑞不能沒有,誰讓老百姓都信這東西,沒了祥瑞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就該蹦躂出來愚弄民眾了。”

“誰蹦躂就殺誰。”朱標這一刻拿出了身為儲君的霸氣,冷聲道:“三年革不淨就五年,五年革不淨就十年,早晚有一天會革淨這項弊政,國朝不養懶官,不然一代代的更換,官還是這樣的官,父皇要做的事就永遠裹足不前。”

朱元璋挑了一下眉頭,心裡頓覺欣慰不已。

自己這個好大兒,竟然說出如此這般有魄力的話。

是啊,三年做不成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

老朱心中自忖,就咱這身子骨,再活個十年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十年,給標兒留一個他想要看到的江山盛世,這事值得幹!

“好!”朱元璋抄起硃砂筆就批了下來:“寶祥,告訴李原名,禮部行文通傳全國,從今天開始,地方要是再報祥瑞,無論是布政使還是縣令,通通罷黜,地方上裝神弄鬼之徒,查到一個殺一個。”

“謝父皇。”朱標道了聲謝,而後趁勢言道:“說起李原名,兒臣覺得,此人不配為禮部尚書。”

朱元璋有些困惑,怎麼回事,李原名哪裡得罪朱標了不成?

擢李原名出任禮部試尚書是他朱元璋的意思,一般來說,這種人事任命朱標從來都不會過問的。

“你緣何覺得李原名不配做禮部尚書。”

朱標便將李原名之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聽到這裡面還有陳雲甫,朱元璋反而笑了。

“標兒啊,你身為堂堂太子,這事上未免也太小氣了些,怎麼可以為了區區兩個臣子把情緒帶到咱這裡,不就是李原名和陳雲甫生了齟齬嗎,那陳雲甫要真有本事,就讓他自己扳倒李原名,這樣還值得咱高看他一眼。”

朱標還要再說,被朱元璋打斷。

“好了,不提李原名的事,說起陳雲甫來,咱倒是還真想問問,他小子最近在你那表現的怎麼樣?”

朱標據實回答,言起六部五寺之事陳雲甫都應對的井井有條,讓朱元璋也是點頭。

“咱只當他年幼辦不好,讓他去東宮做你的屬官,本想著是讓你帶帶他,好生培養些年,可做你潛邸之臣,沒曾想這小子無師自通,竟然上手那麼快。”

感慨著朱元璋又皺起眉頭。

難到這天底下,真有天生就會做官的?

那不成妖孽了!

“此子統管東宮六局,可曾有擅權之為、可曾遍插親信疑行賣官鬻爵之舉?”

“那倒是從未曾有。”朱標搖頭道:“迄今,陳雲甫也只是調了一個曾經都察院的舊僚到司經局任文書。”

“叫什麼名字?”

“趙乾。”

“咱知道了。”

朱元璋點點頭,看了一眼寶祥,後者頓時心領神會,退下片刻後方回來。

爺倆又在乾清宮裡聊了小半天,用了午膳後,一名小太監才匆匆趕回,跪在地上稟報道。

“回皇爺,奴婢等人去了一趟大學士所住的里仁街,又去了那趙乾所住的通渠街,兩邊探明,上個月初六號,趙乾深夜提著四個錦盒去到了大學士府上拜會,據大學士府上交代,錦盒內裝著的只有美食糕點和一疋蘇繡,這些東西當晚就被大學士分發給了門房,而後將當日值夜的門房全部趕走汰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