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還有一人,正是那申國公鄧鎮。

陳雲甫眨了好幾下眼睛。

所以,自己在塌上睡覺,而讓一位太子、一位國公坐在一旁?

等腦子轉過來之後,陳雲甫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翻身下床間兩股一軟,眼瞅著就要一頭栽下,那鄧鎮眼疾手快就給托住。

玩笑道:“大學士若是摔傷了,太子爺可是會心疼的。”

陳雲甫哆嗦著嘴唇看向朱標,臉就苦了下來。

“下官、下官睡得實在是太死了,吉祥也是的,為什麼不喊一聲。”

“是孤不讓他喊的。”朱標寬慰了一句:“就是看你睡的那麼香才不忍叫醒你。”

“可是,這、這。”

陳雲甫手足無措的指著床榻,再指指自己,臉色更苦了。

“下官失儀,請殿下責罰。”

“不就睡個覺嗎,失什麼儀了?”朱標伸手虛壓兩下:“行了,要是國朝文官群臣都能像雲甫你這樣,孤高興還來不及呢,不說了,坐吧。”

“殿下仁義之風實在是讓末將看著也感動不已啊。”

這邊坐著的鄧鎮開始接話了,對著朱標就是一通捧道:“殿下不僅有仁義之心,更有海納百川的胸襟,如此,真可謂我大明之福、社稷蒼生之福。”

“申國公你都要把孤誇的面羞耳熱了。”

朱標趕忙揮手打住,恰巧此時吉祥在車廂外喊了一聲:“太子爺、國公爺,咱們到了。”

聽說到了,兩人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雲甫跟著兩人走出車廂,仰面抬頭看著眼前闊氣十足的韓國公府,心裡想著的,卻是李善長的下場。

按照史書上的記載,李善長被彈劾是胡惟庸的同黨,坐謀逆罪被誅三族,一家老小隻有兒子李琪因為是長駙馬得以活命,但也被流放千里。

而此刻的申國公鄧鎮也因為是李善長的外孫女婿一併被問斬,可以說這兩位國公的下場不可謂不悽慘。

李善長,謀逆?

他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了,又早早的退出朝堂不問政事,他謀哪門子的逆啊。

帶著這個困惑,陳雲甫邁步進了這韓國公府。

一個看起來歲數比朱標還要大上幾歲的盛年男子出來迎接,拱手向朱標、鄧鎮二人道:“下官見過太子殿下、申國公。”

面見此人,朱標兩人也很客氣的拱手回禮。

“都尉(駙馬)客氣了,請。”

不用想,這男人就是李善長的長子李祺,也就是大明長公主臨安公主的駙馬都尉,朱標的妹夫。

臨安公主比朱標小五歲,倆兄妹算是從小一到長起來的,所以感情自然是深厚,朱標和這李祺看起來關係還算不錯。

再想想李善長還當了那麼多年的太子太師,陳雲甫就更納悶了。

這不感情挺好的嗎?

至於說李善長謀逆反朱元璋這種論詞,陳雲甫壓根就不信,就像不信胡惟庸謀逆一樣。

他在照磨所把淮西案看了一遍,都沒找到胡惟庸謀逆的確鑿證據,連朱元璋自己那日氣急了都說,他發動淮西案的根本原因,只是為了徹底清除淮西勳貴集團。

用現在大家最喜歡說的話來講,就是朱元璋這個皇帝在造反,要把淮西集團這個既得利益階級剷除掉把原始的土地生產資料還給老百姓。

這種事朱元璋做了,為什麼沒人批評他呢,因為批評他的人都下去和胡惟庸作伴了。

李善長會不會也是老糊塗,給朱元璋上奏疏。

“皇帝因何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