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祥,把標兒召來。”

朱元璋獨坐了很久,等來了朱標,而後便將楊汝賢的供詞拿給了朱標,看的後者瞠目結舌之下,竟連供詞都拿不穩,飄落在了地上。

“這、父皇。”

“他們這是在報復。”朱元璋幽幽說道:“朕想明白了,他們不是為了貪腐,而是為了報復朕,為了實現他們掌控國家的最終打算。

他們想當的官是那種類似兩晉、類似兩宋掌控國家、魚肉百姓計程車大夫,而不是我大明這種,需要勤懇做事、為民操心的官。

可朕活著,朕在這,他們翻不了天,無力抗衡怎麼辦,所以他們想到了這個辦法。

用無度的、瘋狂的貪腐來摧毀咱們大明的根,想逼著天下皆反,好把咱們父子二人送上斷頭臺,改朝換代之後他們就可以‘造福子孫’了,讓接替的王朝心有慼慼,不敢再如朕這般大力度的懲治官員。

士大夫集團勢必死灰復燃、重新復辟迎來新生。”

朱標想不到朱元璋的腦洞會如此大,但細想想,卻又覺得朱元璋說的有些道理。

聽說曲線救國,這曲線滅國還真是頭一遭。

只有把大明朝滅掉、把朱元璋從皇位上趕下去,天下的官員才能有一條‘活’路。

何謂官,國家的主人才叫官。

一部大誥,壓的天下官員官不聊生。

老百姓告官,手持大誥就能入京,誰攔誰死,這還叫官嗎。

“陝西告御狀的事情發生後,有官員看到持大誥的百姓都恨不得給百姓跪下乞求,官民倒置,主子變成了奴才,所以他們恨朕不死,恨朕不死啊!”

朱元璋眼中的陰戾在瘋狂凝聚,驚得朱標面頰開始瘋狂抽搐起來。

後者太瞭解自己眼前這個父皇了,很顯然,朱元璋決定要大開殺戒了。

“父皇、此案雖性質惡劣,不過涉案者也不過只是寥寥千百人,論罪殺光便是。”

朱標跪下來,做著最後掙扎:“翰林院、國子監有大量生員,完全可以出替,保證朝廷政局不至傾覆。”

殺可以,但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濫殺,那國家很可能會更加動盪。

“寶祥,擬旨吧。”

朱元璋沒有去理跪在地上的朱標,而是說道:“即,將六部尚書、侍郎,五寺寺卿並及下司衙所有屬官盡數斬首,戶部尚書曾泰、刑部右侍郎邵質黜職,浙江布政使司自曹岱及下所有官員、胥吏皆斬。”

“各省督管糧道的左、右參議皆斬。”

“直隸、江西、浙江的漕運使司主官及下至皂吏皆斬。”

“西北茶馬司自主官及下至皂吏皆斬。”

“浙江、江西、直隸所有知府、縣令、典史、戶曹掌簿皆斬。”

書寫聖旨的寶祥開始顫抖起來,那邊朱標已經急的叩首大呼:“父皇不可、父皇不可啊!”

這道聖旨一下,朝廷就空了!

從中央到地方,全部遷怒殺光?

國不成國矣!

“朕可以在一片廢墟中開我大明朝,如今就可以開第二次。”

朱元璋的眼中有光浮現,明亮且灼人:“朕倒想看看,沒了所謂的官,我大明會不會亡國,如果亡了,朕就再創一個大明!”

朱標瘋狂苦勸,情急之下猛烈咳嗽起來,以袖輕遮,頓時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