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敢起身,膝行在地上跪退幾步後,邵質才爬起來,一路退到殿外方敢轉身離開。

直等到邵質的身影已完全被夜色吞沒,朱元璋才恍然哎呀一聲,蹙起眉頭嘀咕一句‘竟忘了。’

守在近前的寶祥只在腦子裡略作思忖,便馬上接話道。

“皇爺可是想問那邵御史道明小大師的近況。”

“嗯。”

“也怪奴婢混賬,忙忘了頭,竟然未來得及和皇爺您稟報,今日一早,那道明小大師已經被吏部任命為都察院照磨所照磨了。”

“什麼?”

朱元璋先是一愣,而後頓時擰眉慍怒:“胡鬧!”

讓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做官不是胡鬧是什麼?

想著,朱元璋便出言喝斥道:“是那陳雲甫惦記的,還是那邵質投朕所好私自授受的?還有吏部怎麼敢下這般公文,全是胡鬧!”

朱元璋是越想越惱火,這寶祥連忙解釋道。

“皇爺,這事和道明小大師以及邵御史還真沒有什麼關係,是太子爺。”

“標兒?”朱元璋怒火頓去,只是更加疑惑。

陳雲甫做官和朱標有什麼關係。

寶祥不敢兜圈子,就把所有情況一五一十全給說了出來。

“這些事,吉祥那小崽子當日陪著太子爺去都察院時全都記在心裡呢,回來後就和奴婢說了,不過奴婢想著不過是讓尚宮局學著疊個被子而已,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沒和皇爺您說。

卻沒想太子爺隨口說的話就讓詹少保記在了心裡,還專門去到吏部尚書李部堂那通了氣,這才有今日道明大師出任照磨一事。”

解釋明白後,寶祥偷瞄了一下朱元璋的臉色,小聲試探道:“既然皇爺不喜,那奴婢馬上命人去到吏部知會一聲?”

“不用了。”

朱元璋起身,邁步就走,不過臉上已無了任何惱怒神情,輕鬆道:“既然是標兒開的口,那就讓他做著吧,不過區區一個照磨而已。”

這般態度和初時可謂是天壤之別。

那寶祥跟在身後笑。

可不是嗎,不過就是區區一個照磨而已。

由著朱標樂意,給個經歷、御史做做又如何。

“咱這大明朝,早晚都是留給標兒的。”

朱元璋一說起朱標來就一臉的自豪和滿意,又看向寶祥,詢問道:“對了,標兒的身體最近怎麼樣了。”

“太醫院回了話,太子爺現在金體好著呢。”

寶祥一臉帶著喜色:“這都是蒙了祖宗的洪福庇佑,太子爺金體康泰,那就是國家社稷的福氣,奴婢給皇爺道喜。”

“好好好。”

一直臉上都個小模樣的朱元璋總算是樂了出來,連道了幾聲好。

“標兒的身體既然無虞,那過些日子咱就搬,把這東閣還給他。”

“奴婢記下了。”

東閣的燭光滅了,邵府裡卻挑了燈。

這一夜,邵質再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