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言出去之後,蘭亭暄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捧著那手機,目不轉睛地看著。

整整四個小時,她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如同石刻木雕。

雖然後面已經沒有內容了,只是一片黑暗,連聲音都沒有了。

整整四個小時之後,手機的記憶體存滿了,影片自動關閉。

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手機就沒電了,從此就徹底沉寂在庫藏金剛佛像背後的空當裡。

衛東言掐著點來敲門。

蘭亭暄揉了揉自己已經僵硬的脖頸,開口說:“請進。”

聲音出乎意外地沙啞。

衛東言推門進來,看見蘭亭暄憔悴失神的面容,很是心疼地說:“出來吃飯,做了你最喜歡的醬燒龍利魚。”

這是他剛剛開車出去買的,特別新鮮的食材。

蘭亭暄卻吃得食不知味。

衛東言給她夾了一筷子鮮嫩雪白的龍利魚片,低聲說:“現在有證據了,可以把手機交給警方,逮捕梅瑾歡。”

這句話提醒了蘭亭暄。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振作起來,啞著嗓子說:“我要跟楚隊一起去抓梅瑾歡,可不可以?”

衛東言:“……”

“這恐怕不行。”他委婉地說,“這是警察的職責,你不是警察,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執行公務。”

“那逮捕梅瑾歡之後,我可以去探監嗎?”

“可以。”

吃完午飯,衛東言和蘭亭暄一起去楚鴻飛所在的警局,把那個裝在透明袋子裡的手機交了上去。

楚鴻飛驚訝得合不攏嘴:“……你們這是從哪裡找到的?!當年我們警方搜梅里特風投不知道搜了多少遍,根本就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蘭亭暄早就懷疑警方當年辦事不力,現在證實了猜想,心裡是不高興的。

可她也知道,從影片上可以看出,梅瑾歡派出來給沈安承製造“死亡現場”的人,不是一般的人,那是真正的行家裡手。

而九年前負責沈安承案子的國內警力,只是一個很基層的派出所刑警隊。

用田忌賽馬的邏輯來說,梅瑾歡用的是上等馬,對付的是這邊的下等馬。

不是看不起基層派出所,但是不管從裝置、資源和警力來說,他們都不具備偵破這種有跨國勢力捲入的案子的能力。

當然,知道是一回事,能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

蘭亭暄作為受害者家屬,心裡有怨言是很正常的。

楚鴻飛非常理解她,而且他也很抱歉,很遺憾,抱歉自己當初本事不夠,遺憾沒有及時為沈安承沉冤昭雪。

他誠懇向蘭亭暄道歉說:“蘭亭暄,對不起,這是遲到的正義,是我們工作的疏忽。”

他這麼說話,蘭亭暄反而不好意思怪他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也不是你們的錯,你看了影片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