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其實有一種情緒上的累積過程。

從一開始的小年開始年味就逐漸濃厚,可惜方林的心思不在這裡,否則它就會發現村子條條巷道里的裝飾越來越喜慶,大隊院前的條幅和綵帶早早九掛了起來。

而每到飯點,那些如絲如縷的炊煙也越來越濃,道口聚成一堆聊天的人裡也不只是以前那些吹牛打屁的老傢伙們,同樣喜歡吹牛打屁的小傢伙們也多了不少。

過年團聚不容易,能回家的都回來了。

龍國人總有一種特殊難捨的故土情結。

不僅僅是因為那裡是從小到大自己生長的地方。

你走過家鄉的每一條街道小巷,掛念著某處外人難以尋覓的同年味道,歡笑、淚水、友誼甚至是青澀的初戀都曾發生在這裡,所有的這些都牢牢地刻在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除此之外更加重要也最容易被我們忽視的就是家鄉的人,比如我們的父母和摯友。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現在的這代年輕人除了父母爺爺奶奶外婆外公之外鮮有關係不錯的其他親屬,就算有也是屬於沒有也不是不行的那種。

如果很久遠的未來有一天,自己已經人到中年或者老年,家鄉沒有了最親切的那些人,那麼這時家鄉是否還是家鄉,早已在異鄉立足的我們,過年是否還會回家?

年輕時十分思念家鄉恨不得一放假就重回家的我們,到底是思念我們的至親至愛還是單純的想念家鄉?

或許兩者都有,但是更多的人或許會相信一句話,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鄉,只可惜我們經常忽略這些。

這些年味一直積攢到除夕才會徹底爆發出來,又在之後的幾天裡餘韻慢慢消散,打工人再次離開家鄉踏上新的征程,家鄉則永遠還是從前的味道只要親人還在。

除夕總是忙碌的,今天的事情格外的多。

要不是家裡的衛生杜慶鳳每天都在分批次的打掃,今天一天全家老小都得在打掃衛生裡度過了。

時間轉眼間過去已經來到了晚上六點多,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如果站在平臺邊緣向下面的萬家燈火看去,許多火紅的大燈籠都已經掛在了各家各戶的門口。

而且最離譜的是從天色剛剛暗淡開始,小楊村裡的炮仗聲就沒有斷過,劈里啪啦零零星星的。

這還是村支書挨家挨戶做過動員,要不然氣勢比這還要猛烈。

“卡卡,膠帶給我。”

大門口,林爸正站在一張凳子上左手緊緊的按著已經比好位置的對聯,右手向下伸和方林要著膠帶。

在林爸上去之前已經剪好了很多片膠帶粘在了方林的爪子邊緣,於是方林站起身子把前爪遞過去,林爸就用右手揭掉一片小心的沾了起來。

很快左邊的對聯就初步貼好了,固定幾個邊邊角角的位置以後,林爸又仔細地用透明膠帶把邊緣工整地覆蓋了一層。

畢竟是半山腰,有時候風大,大紅宣紙雖然挑選的是質量比較不錯的但是還是怕刮壞因此邊緣要全部覆蓋好。

雨倒是就不怕了,畢竟大門很大氣,房簷自然能夠擋雨。

貼完這邊後,林爸和方林又開始如法炮製。

這時小杰一臉興奮地拿著一掛鞭炮從屋子裡跑了過來。

“爸,媽媽讓你們快一點,馬上開飯了,還要看準時看春晚。”

“貼完了還讓我們把這掛鞭炮在門口放了。”

說著還揚了楊雙手拎著的一大圈鞭炮,上面用醒目的字型寫著兩千響。

“行,你先把鞭炮放那邊,正好來幫幫忙剪膠帶。”

“噢。”

小杰聽話的走了過來和卡卡研究起了剪膠帶。

就在右側的對聯建設正在進行中的時候,一個黑暗中風塵僕僕的身影慢慢靠近。

隔著老遠就張口喊道:“喲,文韶,這是在貼對聯呢?”

林爸一邊小心的維持著對聯一邊看向慢慢靠近的人影,發現是村支書楊躍平,他笑著回答道。

“是啊躍平叔,您來是有事找我爸嗎?您直接進屋吧,都在一樓客廳呢。”

“不了不了,我就不進去了,你們一大家子正忙呢。”

楊躍平來到跟前把手縮排袖子裡仰頭說道:“我和你說一樣的,按照傳統明天下午村子裡有場籃球賽還在以前的老地方。”

說著他神神秘秘的叮囑道:“你回去和廷祥知會一聲,他可是球隊主力,讓他提早熱熱身,我們四隊已經去沒有表現好,今年必須得把二隊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