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不管場上的喧囂浮華和熱鬧,也不說話,看著竟然清俊非常,有讀書人的書生氣又有些貴氣。

安王看著許中這麼沉得住氣,心裡暗罵了兩句,推了推旁邊的美人向許中一示意,美人立刻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此時的美人已經輕裳半解,羅帶飄舞,行走見玉足也時隱時現,再加上剛剛與安王飲酒作樂,臉上更是一片潮紅,一雙眸子水潤潤的,裡面好似帶著鉤子似的。

她一步步走到許中身畔,端的是一副誘人模樣。

她深深的彎下腰去,給許中的酒杯中添滿酒,若是許中抬頭就可以看見美人胸前的一片旖旎風光。

但許中只盯著眼前的酒杯,眼睛都未移動一下。

美人心裡暗恨,面上卻巧笑著,她伸手拿起酒杯道:“許大人莫要這麼不解風情,奴家來陪大人喝一杯嘛。”

說著一轉身便要往許中的懷裡倒坐而去,許中伸出手直接抵著美人的胳膊,輕輕一下,將人推開兩步,並不粗魯,而且還顯著幾分體貼。

美人怔了一下,卻見許中起身,拿過她手裡拿著的酒杯,對著安王道:“下官敬安王。”

說完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安王卻並沒有端起自己的酒杯,就看著許中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之後,將酒杯放在自己的矮桌上,對著美人輕一頷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坐著,看著和剛才並無兩樣。

美人不知道為什麼,在剛剛許中頷首的時候竟然也有一種回禮的衝動,甚至想伸手將自己的衣服理好,她愣愣地看著許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時卻是不敢在近前分毫,怕……汙了他。

安王眯著眼看著這一幕,美人頓時回神,臉上的潮紅立馬褪換成蒼白,她一步步走到安王的身邊跪下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安王看著依然沉靜坐在一旁的許中,終於先開口說了話道:“許大人不去分糧,找本王做什麼。”

邊說還邊就著旁邊美人的手喝了一口酒。

許中這才微微抬頭,身體稍微轉向安王道:“來給安王送禮。”

安王面上有些驚奇地道:“哦?就是你那一路上帶來的破爛東西?”

許中一點都不憤怒安王把自己帶的禮物比作破爛東西,因為那本來也是隨意找的,他道:“來給安王送大禮,可讓安王明年的稅收多上三倍。”

安王一聽有些明白卻又有些不明白,他不耐煩地推開旁邊美人遞過來的葡萄,不是很想繞圈子地道:“你直說便是,繞如此大的圈子做什麼,先說好,本王不想插手你和那些人的恩怨。”

許中聽到這話,卻是心下一安,他覺得此行或許就能成事。

他道:“王爺,難道您認為這些麥種最後到了那些士紳手裡也與您沒有太大的關係嗎?”

安王心裡當然這麼想,但是依舊看著許中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許中抬眼看見安王的表情,接著道:“益州是您的封地,百姓上繳的賦稅也都是您的,難道您沒有庇護他們之責嗎?那些麥種到了世家和士紳的手裡,以後百姓再想換新麥種,怕是要付出比如今多十倍有餘的代價,如今新麥種的價格炒到何種地步,您應該知曉的。”

安王不僅知曉,他還買了一批呢,但是他依舊出口道:“如此,許大人更應該盡心盡力才對,這事不都是許大人的職責嗎?”

許中毫不意外聽到這些話,因為這只是開頭,安王會想明白的。

他接著道:“王爺此為一;二來王爺覺得新麥種豐收後,是這益州百姓上繳與你的多?還是各家孝敬與你的多?”

安王眼神一利,許中並不避諱,甚至抬起了剛剛低下頭,直視著安王的神色道:“安王不妨想想,這件事到底是誰賺了,賦稅是每年上年都在上繳,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得到這些東西后會不會也每年都給王爺您比這稅賦還要多的東西。”

安王沉思著想了想,他確實沒有想過這些,他想的全是權勢之爭,何曾關注過他自己在這件事情當中,除去權勢之外,他到底還能獲得什麼?

這麼一想,安王眯了眯眼睛,這益州是他的地方,當然是所有人越有錢越好,這樣他才能更有錢。

喜好奢靡的安王一下子就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