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已經隱隱安靜下來了,但是後宮卻還沒有。

因為後宮的人並不是誰都能像前朝的那些大臣一樣,看清局勢的;再者,後宮的事情本來也比前朝的事情麻煩許多,需要慢慢抽絲剝繭。

在第一番過去之後,夏青就慢下了腳步,震懾給到了,下面就是要慢慢開始淘洗了。

但是許中此時卻是有些急切,已經七月初了,離自己給夏青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有些憂慮。

不知道夏青那邊怎麼樣?

而且,益州的事情也多有受阻,這裡不像青州,只是大本營,多是留一些人守著祖宅。

江南那邊雖然費事,但是青州的事情很好的給了他靈感,他到江南之時並未直接去找百姓或是縣令官員,而是直接拜訪了許多書院。

江南的書院極多,還大多都是世家所設,每年從江南去的學子考中進士的將近佔五分之三,而他們又大多感念世家恩情,對於世家很是敬重推崇。

這也是為什麼皇帝一直想要辦官學的原因,科舉取士是想要打破門閥世家對於朝堂的壟斷,結果到頭來大部分考中進士的人不是世家子就是些親近世家的學子。

任何一個皇帝也忍不了。

他在學府中走了一圈,江南很多地方一下就流傳開了關於麥種的所有訊息,便是有幾家的學府,他沒能進去又如何?酒樓湖邊,多的是這些學子以文會友的地方。

這些學子都很親近世家,但是世家並不會告訴這些學子他們真正的目的。

而那些學子一聽這等利國利民的好事,頓時一陣血氣翻湧,許多人更是直言陛下聖德云云,自己也想為朝廷效力。

許中靠著這些學子順利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是最後被有心人傳開他太監的身份,他也因此受到許多學子的鄙夷和排斥,他都並沒有覺得怎麼樣。

因為除了在夏青面前,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有所自輕。

許中是有些無所謂的離開了江南,但其實江南到底還是留下了他的傳說。

畢竟在許中太監的身份沒有表明之時,許中的才氣見識還是驚豔了一些人的,況且許中今年也不過二十一二,和他們許多人正是相當的年紀。

也正是因為如此,許多原先與他交好的人,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和欺騙,大肆攻訐許中。

但是完成任務的許中表示,並不在意。

但是到了益州的許中就沒有那麼順利了,他們本來就因為五六月時長下雨,害怕麥種受潮,而在路上耽擱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六月中旬才趕到益州。

但是這一次許中觀望了十幾天,也只找到了一個缺口,可是他多少有些沒把握。

益州素來富庶,良田眾多,但同樣的世家的勢力也就更盤根錯節,況且自顧老爺走了一遍行商後,益州的許多地主鄉紳也都觀望著許中手上的麥種。

益州多的就是世家和鄉紳,當然百姓也同樣多,在這裡許中完全不需要擔心新麥種大家知不知道,畢竟已經是最後一站,有的地方的新麥種都已經豐收了。

但是許中另一樣隱憂又出來了,強買強賣。

他擔心今天麥種才發下去,明日麥種就到了士紳手裡,所以許中來了近十天一直不敢輕易的把糧食分下去。

他用老方法使人去那些百姓裡走了一圈,果不其然就聽到了相關的流言,許中的心裡更沉重了。

安平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程大郎,再看看臉色難看的許中,有些焦急地道:“大人,這益州城裡的百姓看著很是想要換糧,您在等什麼?”

許中瞥了安平一眼,此時不是很想給他講這些東西,所以只道:“你去收拾一些我們這一路上帶的土特產,挑幾樣有特色,明日我要帶上,你明日看著程大郎。”

安平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天性簡單,並不喜歡多想,於是點頭應好。

出門的時候看見門口守著的那個叫朱八和侯三的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他有些不滿,但是看著朱八那壯實的體魄,縮了縮腦袋還是走了。

朱八就是那個黑個和瘦子侯三心裡也很是不滿意,原先一直是他們跟在許中身邊的,等到了這邊,他們卻只能守在許大人外面。

兩人心裡有些不平衡,還在等著安平離去的背影,就被許中叫了進去。

許中道:“你們二人明日收拾一下,隨我去安王府吧。”

二人頓時欣喜,抱拳大聲道諾。

把許中震了一下,許中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兩人突然這麼大聲,但是他淡定地點點頭讓人下去了。

安王接到許中拜帖的時候正在喝酒賞樂,當然主要還是看跳舞的美人。

他看到許中的名帖稍微眯了眯眼睛,這許中進入益州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他是奢靡無度了些,也確實如傳聞一般喜好美色。

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他可是在奪位中活下來的皇子,雖然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當年年紀不大,後來名聲也壞,整日對於自己封地的事務都不是很上心。

不過不妨礙他不知道這一樁事情裡面,皇帝和世家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