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青見到世子夫人的時候竟然有一種不同的心境,以往在宮中時見到是什麼心情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大概是那時候兩人的目光都不在彼此身上。

但是現在不同,世子夫人一進門就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夏青,夏青今日的頭髮衣服也是好好整理了一番的,不華貴但是比在家裡隨意胡亂穿的好上不少。

髮髻自然還要靠我們的許公公,許公公一度想要找個丫鬟照顧夏青,都被夏青拒絕了,沒有什麼事情是她自己不能做的,她只是不在乎做的好不好,若是隻為了每日梳個好看的髮髻就再買個丫頭,她是有多閒得慌。

而且她知道,許中和自己都不太喜歡家裡有太多人。

夏青看見帶著維帽的世子夫人先行起身,蹲身行了半禮:“世子夫人。”

宋夫人也頷首,任一旁的丫鬟取了維帽放置在一邊,笑道:“許夫人來的好早,到是妾身來晚了。”

夏青笑開,伸手請世子夫人坐下寒暄道:“今日我做東,萬沒有讓世子夫人多等的道理。”

說罷兩人一齊坐下,只是夏青撩開衣襬,端正坐下,瀟灑得很;而宋夫人是藉著姑姑的力道,穩穩當當地跪下,裙襬都沒動一下。

兩人坐下後都抬眼看了一眼對方,笑開,夏青提壺為宋夫人倒了杯茶道:“前幾日請七公子替在下向夫人遞了份請柬,今日還要多謝夫人肯賞光。”

宋夫人雙指點桌以示謝過後才拿起杯子,夏青因為這個動作愣了一下,這是時下茶禮,但即使是崔澍和謝徽之在一同喝茶時也沒有這麼講究過。

宋夫人客氣:“許夫人相邀是妾身的榮幸,若是以後無事定要常見面才好,哪裡就有許夫人說的這麼客氣了?”

夏青與宋夫人雙舉杯共飲下,夏青才開口道:“我今日請夫人來,也是有事想請夫人幫忙。”

宋夫人抿唇道:“許夫人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儘管直言,妾身若是能做得到,又怎麼推辭?”

夏青眯了眯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滴水不漏的貴女道:“想必夫人早就聽聞女子書院一事,皇后娘娘欲在女院設立一門課程,專教管家之事,夫人也知曉,這女子相看最重要的是家世,其次就是這管家的本事了,甚至有時往往管家的本事要超過這家世許多。”

說完停頓了一下,夏青繼續道:“夫人的美名無人不知,在下此來就是想請夫人做這書院的先生。”

宋夫人想都不想就想開口拒絕,一來她並不覺得這個書院最後真的會有人去;二來誰家女子會拋頭露面,就是婦人也諸多忌諱,三來管家之事又豈是那麼好教的?

這都是大家族傳承的底蘊,甚至領悟都還要靠個人的性情和能力,管家也並不比做官輕鬆多少,尤其是在高門大院裡,夏青張口就想宋夫人去無異於痴人說夢。

夏青也一點都不意外,她伸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抬眼又和宋夫人的眼神對上,夏青笑道:“夫人難道不覺得女院落成對於我們女子也是一件好事嗎?夫人不也有女兒嗎?”

宋夫人眼睛轉了轉,不是被說動了,而是輕蔑,她以為這未央宮夏姑姑會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也只會說這些,可是天下女子於她又有什麼關係,至於她的女兒,也萬不會因為這個女院而如何如何。

夏青一直關注著宋夫人的情態,看到這一幕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雖然早就明白,甚至也沒有指望過她會因為這個想法勸動別人。

畢竟和別人談論理想,就一定要是志同道合之人,不然就是可笑。

但此刻還是有些惋惜,她想這就是為什麼女子風氣越來越禁閉的原因,最高的掌權人都願意出來支援,可惜國母之位空懸,高門貴婦冷漠,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說話,能站出來說話的人又不一定能讓別人聽見她說話,就是個死迴圈。

她到底是有多幸運才等上了一個顧惟允?

夏青放下茶杯,石杯在木桌上發出聲響,夏青堵住了宋夫人即將出口的拒絕。

罷了,她也還有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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