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的手一直在感受著肚子裡的心跳,生命可真是神奇,聽到顧惟允的話她笑了笑道:“我可不是商君,難不成除了趕出宮去,你還想把我車裂?”

顧惟允抓住夏青的手道:“那我讓人為你風光送行。”

夏青臉上無所謂的笑容一僵,抬眼看顧惟允,看見她認真的臉色才道:“何必呢,名聲於我無礙,他們罵你大多都是因為我,我膽大妄為,手段殘酷,我不識大體,如今我轟轟烈烈的走了,可以平了一部分人的怒氣,也可以幫你帶走一部分罵名,我很開心。”

顧惟允執拗:“我不開心。”

夏青頭疼,要不是她懷著孕,真應該好好掐她兩下:“好好的吧,你今日下了旨,能把他們那些人憋死,你不想氣氣他們?”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促狹話,顧惟允不理。

夏青看著顧惟允有些圓潤的側臉嘆了一聲:“惟允,我走是最好的辦法。宮裡安定,現在已經不需要我這個惡人,當年我的手段太過剛硬,她們需要一個緩和期,你說商君,我覺得我不配提及,但道理總是相通。”

“臺子給你搭好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此後,世間罪責加之我身,你必將坦蕩,這一程她夏青擔著。

起於微末的相識之情,這時間難得一份的女子心氣,還有一直堅守本心的陪伴之情,夏青願意也樂意,友情和愛情,夏青於感情向來坦蕩。

顧惟允輕輕轉過頭去,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這個皇后是夏青一手扶持上來的,崔氏和王氏是她一個一個弄下臺去,六司是夏青大刀闊斧改革的,女官選舉是夏青力排眾議要求的,她擋住了所有的罵名,從今以後,剩給她的是一條輝煌而燦爛的路。

這樣的夏青,怎麼讓人捨得?

她伸手從旁邊拿出一個盒子,還有一枚令牌。

雙手交給夏青道:“我知你不喜歡這裡,只是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夏青,我顧惟允這一輩子都虧欠於你。”

夏青灑脫不羈的笑了笑,她坦坦蕩蕩的伸手拿過東西,還道:“這令牌就這麼隨意給我了,豈不是以後我想帶什麼人進皇宮都可以?”

顧惟允現下實在是沒心情和夏青打鬧,她別過眼去道:“我日日盼著你來,只怕你出了宮心就野了,再也不想進這四方天地。裡面是一些錢財首飾,你的錢都隨意給了別的宮人,自己還能剩下多少?裡面還有幾間鋪子,都在京城。”

夏青沒顧著別人,伸手開啟盒子翻了翻,果然翻到了幾張地契,她心情頗為不錯,雖然是離別,但是又不是見不來了,她們都還在京城,可比很多人要好太多了。

“你是真有錢啊,謝了,我正愁出去靠什麼吃飯呢,現在能當個坐吃山空的掌櫃娘子了。”

顧惟允聽著夏青的聲音就知道她不難過,她卻忍不住一顆一顆滴答響,夏青又嘆氣,她就說自己不該來吧?

她就是出個宮,又不是真的要死了,怎麼一個二個都跟哭喪似的,心裡這麼想,但是動作很輕柔的幫顧惟允擦掉眼淚道:“你可小心點吧,你肚子裡這個估計得和太子殿下一樣。”

說著稍稍靠近,眼睛瞅著四方小聲地對顧惟允說:“就是個魔頭。”

離別的傷感再多也被衝散的差不多了,她稍稍瞪了夏青一眼道:“別在孩子面前亂說,你這麼早出去,小心她以後不認你。”

夏青看著眼淚終於止住的顧惟允,心裡鬆了一口氣:“放心吧,滿月禮都給你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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