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兩人日常做的事情就知道,雖然楚問整日裡在六司轉悠、在皇后娘娘面前轉悠,但也不過是些日常瑣事,這缺了那短了,再幫皇后娘娘傳個話。

可是喬歡是夏青正經帶在身邊,交過處理宮務的,六司的摺子上面多少都有喬歡的痕跡,看著好像就跟在夏青身邊進進出出,幫著拿些吃食什麼的,可是六司的事,只要夏青知道的,喬歡一定也知道,甚至有些不需要告訴夏青的,也有人會告訴喬歡。

喬歡無意與楚問多做爭執,她知道楚問的想法,但是楚問沒有那個資格,但更可怕的是,楚問身邊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她沒有這個機會。

或許真的在夏青身邊待久了,喬歡也逐漸明白了一些東西,比如說有些事情有人不瞭解是因為她接觸不到這些東西,這並不代表這個人蠢或者說這個人有問題。

她開口道:“夏姑姑不在,未央宮的掌事姑姑也不會是你。”

被戳中心事的楚問一下子臉漲的通紅,是氣的也是臊的:“憑什麼不會是我,我是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最得娘娘信重的人。不是我,難道會是你?往日我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份雄心壯志?”

喬歡淡淡掃了一眼這臉紅眼也紅的人,她終究不是夏青,做不到那麼善良,於是直接開口道:“因為你沒那個本事能幫娘娘彈壓住六司,處理好宮務;至於是不是我不需要你操心,娘娘信不信重我也無關緊要,我勸你還是好好在娘娘跟前效力,好好當你的得寵大宮女。”

“至少不會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就死了。”

最後一句話,喬歡輕聲附耳,在楚問心裡卻轟天驚雷,她伸手想要推開靠過來的喬歡,卻發現喬歡早已經退開,黝黑的雙眸波瀾不驚的看著她。

她不想承認,但確實被嚇得夠嗆,以至於呼吸急促聲音都開始發抖:“你別給我來這招,我楚問也不是好嚇唬的,你以為我沒見過死人?這宮裡誰還沒見過?你不用用這招來嚇我。”

喬歡平淡無波的面孔依舊那樣盯著她,楚問連退好幾步,狼狽的轉身離開。

喬歡就這樣目送這楚問遠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不夠格這三個聽來很殘酷,實際上也確實如此,楚問沒有資格做掌事姑姑,正如她沒有資格妨礙夏青的決定。

她慢慢朝自己的寢屋走去,在門前突然停住。

她來未央宮的時間不算最早,最早該是杏花和現在的春苗,和她一起來的人是她在宮正司最好的朋友,也是徹徹底底利用她的人。

當年喬歡看不明白,是因為她本身就是身處在泥濘之中,也從沒有人教過她這些道理,這也為什麼今天她會多嘴告訴楚問的原因。

她知道那種糊里糊塗,混沌又迷茫,認知和現實完全不匹配的感覺。

但是現在這個寢屋裡只有她一個人,置辦的傢俱全都變了,甚至日常還有小宮女來灑掃。

沒有曾經的榮玉,春苗被安排在了別的寢屋,杏花不知道在宮裡哪個地方,這是真正只有她一個人的地方。

她不自覺的想到了第一次見夏青的時候,那時候她只想每天早點幹完活,被其他人欺負一頓之後好好地睡一覺,若是一餐能有兩個饅頭,她甚至會喜極而泣。

她和榮玉相攜走進那間屋子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夏青一個人坐在燈光之下,那時的夏姑姑還有些瘦弱,精神也不太好,聽說是剛從安樂所出來,她有些害怕,害怕這又是一個來欺負她的人。

但是夏青姑姑轉身的時候她就知道不是,因為她很少在宮正司這個地方看見這樣的笑容,即使後來夏青臉上一直帶著這種淺笑,但是喬歡知道,淺笑也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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