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許中和夏青一樣,都朝思暮想,望眼欲穿。

不過許中的思念沉沉,不顯山露水,只靜水流深。夏青的思念卻一覽無餘,滿目皆是,讓人一看便知。

重點在於,夏青今晚又熬夜了,不僅今晚,連著好幾天,大概因為她任由思念放縱,把摺子堆滿書桌。

夏青:……美色誤人,古人不欺我也。

喬歡把東西準備好的時候已經五日之後了,雖然司務司有現成的,但是夏青習慣砸錢叫他們按著要求做些和別人不一樣的。

嗯,應該可以算作心虛的一種表現方式。

她知道自己這方面算是奇差無比了,往日在家或是當宮女的時候,還能自己學著縫縫補補,但是鄉下人家本來也沒有什麼出挑的手藝或是多餘的布匹能拿來給夏青糟蹋。

等到了皇城,宮女的衣服也不必自己做了,司務司一早準備好,春夏兩身,秋冬兩身,剩下想要自己做的就自己出錢,夏青是從小窮到大,從以前窮到現在,好似生來沒有富貴似的,她當然不可能出錢給自己練手了,於是勉強靠著癟足的手藝縫縫口子,許多時候還是武小圓在她身邊幫著她。

等當了掌事姑姑,最開始喬歡幫襯著,後來她把喬歡帶在身邊做左膀右臂,這些事情就有其他的小宮女負責,她再也沒有拿過針線,手藝也就一直臭到了今天。

父兄長輩的衣服鞋襪,也就要指靠著別人,夏青想著陡然升起危機感,現在她還掙錢,若是日後她出了宮又該幹些什麼?混吃等死她求之不得,但是樁樁件件哪裡能離得了錢。

夏青深深嘆了一口氣,深覺自己命苦,要不然別人都擔心自己的愛情事業,怎麼到了她這,就每日裡想著如何填飽肚子,要是宮裡的這些東西她都能帶走就好了,憑著顧惟允每日送給她的,她也當是個有錢人了。

喬歡不明白為什麼夏青看著這些東西,突然就開始嘆氣,於是遲疑問道:“姑姑,這些東西可是有什麼不妥?”

夏青沉重的搖了搖頭,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東西,暗暗下定決心,等她出去的時候,她一定要把這些東西都帶上,她手裡的銀子可沒多少。

喬歡見夏青搖頭也就不再問詢了,終日相伴,她早已明白夏青的思緒遠非常人可及,起碼就沒人能在帝后面前發呆的。

於是她非常有眼力見的轉移了自己的話題:“姑姑,咱們今日去拜訪許總管嗎?”

夏青點了點頭,她已經拿著宮裡的名冊看了又看,總是找不到恰如心意的,有本事名聲的早被那些人精帶走了,剩下的她又沒有幾個叫得上名的,說到底還是她動作太大,於這些細枝末節,遠沒有這些人來得得心應手。

她身邊的人還是太年輕了,喬歡、向蒼、孫餘甚至是顧惟允,進宮最長也不過十年,可前五年向蒼也不過在那些人群裡打轉,誰教過他怎麼去看一個人得不得用呢,他只會看哪個人惹不得罷了。

幸好,她有許中,也幸好,當初那麼獨善其身的自己,竟然會想著幫許中找個靠山,命中註定一樣。

夏青並沒有帶其他人,自己和喬歡兩個人帶著這些東西就去了內侍監那邊,最東邊的一整座院子,就是許濟師徒三個的,許賀離著他們不遠,也有個小院子,畢竟他現在算是司禮司的總管了,獨門獨院並不奇怪,再說,現在宮裡還有誰不知道,許賀這算是拜在許笠門下了呢?

對於夏青的到來,許賀和許笠都表現出了歡喜,皇帝出宮,倒免了許笠日日在御前侍奉,司禮司也有許賀幫襯著,他簡直不要太舒服。

許笠自己雖然不覺得有多大差別,但他還是感受到了,夏青看見他靠在椅子上曬太陽時的歆羨。

這個時節,理應蓋上毯子,如許笠一般,曬會這懶洋洋的太陽,還不用擔心寒風刺骨,畢竟身上蓋得羊毛毯子暖和著呢!

夏青心裡的碎碎念是從看到許笠開始,反正也一直沒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