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喬歡已然將人帶了進來。

樓司正不問他事,但心知肚明,打量著這個夏青專門安排過來的人。

邵憐低著頭,她進宮已有兩個多月,日子比在家裡好過不少,眼界也比在家裡開闊不少,但是同樣對於皇宮的畏懼也更加深重。

她低著頭給夏青和樓司正行過禮後,夏青就笑著對樓司正道:“司正您看,這是今年剛進宮的,原先在司務司,但會些粗淺醫術,日後去了您那,您調教幾日,也算是把缺給補上,宮裡貴人也時常需要個藥膳調理的,兩相得宜。”

樓司正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道:“哦,這位小娘子還會醫術?”

夏青看了一眼行完禮就在一旁沉默著的邵憐道:“邵掌故,司正問你話呢。”

邵憐輕聲開口:“是……是,跟隨家中父兄學習一二。”

說完低下頭,她進宮晚但聽說了太多夏青的事蹟,羨慕敬佩有之,害怕自然也有之。

樓司正聽到後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夏青,臉上還是慈祥的笑意:“好!好!好,這懂醫術自然就知道食物相生相剋的道理,這就比別人快了一大步,還有這藥膳,小娘子也能信手拈來。”

夏青面上帶著和樓司正如出一轍的笑容,只是對比起樓司正的慈祥,夏青的笑意更趨向於淺笑,力爭讓別人覺得如沐春風。

這次不必夏青開口,邵憐就知道該自己開口了。

“多謝司正誇讚。”

夏青看著樓司正把人人得差不多,就抬起茶杯道:“那司正就先去忙吧,我還有幾句話盼著能叮囑邵憐幾句。”

樓司正饒是知道夏青的作風,還是有些感慨,這夏青姑姑是一點也避著人,暗私也能如此光明正大,偏偏還讓人心服口服。

按理說紀菱這個“好友”走了,夏青確實也要安排自己的人進司膳司,兩人心知肚明,故此,樓司正詢問之時夏青也沒有推辭,現在更是不避諱樓司正,要明明白白的給邵憐“交代”了,當真光明磊落。

樓司正心下感慨,動作卻一點也不慢,起身給夏青行了半禮,夏青同樣起身回禮,對身後的喬歡道:“喬歡,替我送送樓司正。”

等所有人出去後,夏青才轉身看著邵憐那副驚弓之鳥的樣子道:“怎麼?不認得我?還是害怕我?”

邵憐快要把頭低到地上去了,聽到夏青這麼說,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奴婢,奴婢……。”

掌故名為官儲,但還是沒有品級,只是六宮中的宮女也不會去招惹就是了。

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話來,夏青忍不住笑了,有一種欺負幼兒園小朋友的感覺,當年喬歡看著也沒有這麼害怕她呀。

喬歡和邵憐不知道夏青這麼想,如果知道,一定會告訴夏青,以前她的名聲也沒有那麼駭人聽聞。

不過夏青還是笑著解圍道:“坐吧。”

說完走過去把桌上的茶壺拿起來,親手到了一杯水放到邵憐旁邊道:“我把你留下,不過是有些話給你說罷了,不必如此緊張。”

邵憐還算沉穩,但依舊對於夏青懼怕過多,夏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起道:“我聽聞你在司務司多有不習慣,如今調你去司膳司一是盼你大展拳腳,二來你這一去,也自會被所有人認為是未央宮的人,你可害怕?”

邵憐此時還不懂得為什麼成為未央宮的人會讓她覺得害怕,但是她看著夏青認真詢問的神色,也搖頭堅定地回道:“奴婢不怕。”

夏青笑了笑,也沒解釋,直接道:“也不需你做什麼,好好學藝,司膳司樓司正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平常多學著她行事,若是你學的三分真髓,也能好好的在宮裡活下去。”

邵憐聽了夏青的話連忙站起來行禮道:“謝姑姑教誨,奴婢謹記。”

夏青看著邵憐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裡真的是有些啼笑皆非:“我看你也是鐵了心要當女官的,若是矢志不渝,我這裡只有一句話是真正告誡你的。”

“你是不是未央宮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皇帝的子民,皇后的臣民,在這宮裡,真正的貴人唯有帝后與皇嗣,你可明白?”

邵憐見識是不多,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識好歹,相反嫁過一次人又被休棄,再嘗過家人厭惡滋味的她更明白世情涼薄,她在司務司確實多方不適應,原本她並未覺得如何,因為她毫無退路,即使滿路荊棘。

但如今夏青給了她另一個選擇,還不需要她付出什麼來得到,難能可貴,除此之外,再無言語可形容此種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