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之後,夏青就準備著去宮正司了。

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又看見了武小圓留給自己的盒子。

夏青呆呆的坐在床上,她一直覺得自己在武小圓死的那一刻才真正與這個世界產生聯絡。

然後又搖搖晃晃的找到了許中,許中好像自己的根,讓自己在這個地方開始慢慢生長。

夏青慢慢的開啟這個盒子,並不需要鑰匙,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開啟。

開啟之後,夏青發現裡面有很多銀子和首飾,好幾樣首飾都還是金子的,工藝也頗為不凡,在這些東西的上面是一封信,並沒有信封,看得出當時寫字之人的慌張與急促。

“夏青姐姐:

見字如晤,待姊展開此信之時,恐我已不在人世。

餘自益州採買進宮,初時實非我願,乃無可奈何之舉。

餘乃益州普陽縣武川次女,家中尚有良田近百傾,雖生母早逝,但家中姊妹和睦,父兄慈善。

餘幼時常與兄習字,雖貪玩任性,卻得先生一二分教誨,終日不知憂愁。

然益州世家盤踞,傾軋嚴重,世家欲迫父兄同流故以我要挾,餘幼時與當地世家子配有婚約,父兄不忍我名聲有損,欲同。

然我自小讀書,自明其中道理,世間正義。終不願家中姊妹長輩受我連累,故憤而入宮。

入宮之日,便一眼識得姐姐。

姐姐雖寡言,然通身氣質渾然,不與世間合流。

餘甚欣喜,便出言結交。姐姐當日所為,餘歷歷在目。

宮訓之時,餘常有過,幸得姐姐提點教誨,遂入司膳司。

與姐姐相伴近八月,餘常欣喜於姐姐為人正直寬和有趣且靈慧。

但亦常哀於姐姐縛自身過甚,察姐姐多有顧忌,於世間萬物情思不深。

然今姐姐為餘遮掩,護餘安然,餘方知,姐姐乃赤子之心,然姐姐尚不自知。

今日之禍,非吾與姊二人可為之抗衡。

世家跋扈,視人命為兒戲,視萬民為芻狗。此一事,雖仍不曉其內理,卻知為其二人自為矣。

餘今赴死,實不願姐姐替我受過,餘行差踏錯,誤教奸人有機可乘。實乃餘之過錯,雖餘亦不甘,但萬不能累及姐姐。

圓此去一別,唯有三願,書與姐姐。

願姐姐經此一事,可掙脫枷鎖,窺得內心,再無赴死之意,不負世間一遭。

願姐姐此事過後,勿存復仇之意,謹言慎行,安度宮中歲月。

願姐姐此後一生,事事順遂,平安長樂。

匣中財務,乃臨行之時父兄所贈,今全贈與姐姐。

若他年姐姐出宮,遊至益州,還望告知家翁,圓有負父親生養,只願來世結草攜環,報得父親恩惠。

此去一別,只盼來世再做姊妹。望姐姐珍重。

武小圓留。”

夏青再難掩心中的悲傷和痛苦,她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人,突然就沒了。

她要如何告訴她的父兄,夏青實在是忍不住眼淚,她的心中空落落的,世家再無武小圓這個人。

甚至那些害了她的人也不會記得,她們是那麼卑微和弱小。

此刻的夏青恨極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嘴裡說的是詩書傳家,可傾軋萬民,實為國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