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當太陽躍出水面,海面上點點金鱗的時候,羅馬艦隊的戰船緩緩自雅典港口離開。

這是他們每日都在做的例行工作,旨在遏制希臘城邦的跳反,以及封鎖水路,不讓塞琉古的軍隊能利用便捷的海上交通來輸送糧食和補給。

而最近這段時間的無往不勝,讓包括奴隸划槳手在內的羅馬水軍都變得格外趾高氣昂,一掃當日跟著弗拉米寧從希臘急吼吼逃走時的惶恐和狼狽。

為了挽回丟掉的尊嚴,並且維持對希臘人持續彈壓,行進在港口邊緣的羅馬戰船甚至會稍稍偏轉航向,用自己船頭碩大的撞角將那些停在兩邊的希臘商船撞出一個碩大的窟窿!

而後,在一片洋洋得意的笑聲中,一艘艘戰船伸出長槳,駛入片片白帆,零星散佈著些許島嶼的東地中海。

只是和今天不同,迎接他們的不僅有在船舷兩側遊動的海豚,日漸增大的風浪,還有十一條懸掛著黑色船帆的民用改軍用戰艦!

漢國的戰艦!

旗艦的指揮台上,站著一個穿著半身甲,鬍子拉碴但體型很是彪悍的青年。

此人名叫杜但,是這次遠征艦隊的總指揮。

他爹名叫杜得臣,在劉邦成為沛公,領軍攻佔胡陵的時候以一名士卒的身份加入了劉邦軍團,因為作戰勇勐,悍不畏死,被選為了陷陣敢死之士,之後受到劉邦青睞,做了郎將,彭城之戰中隨扈劉邦衝出重圍。

再然後,杜得臣參加了韓信領軍渡過黃河,攻滅魏趙的戰役,而後又參加了劉盈做監軍時期的滅齊之戰,以及最終的垓下決戰。

於是,杜得臣受爵棘陽侯,食邑千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杜得臣既是劉邦的心腹,也算是劉盈的嫡系,自然年方二十七歲的杜但就平步青雲,得到了艦隊指揮官的身份。

但漢初雖然世卿世祿,不過劉盈一貫奉行的是能者上庸者下的理念,並不會因為杜得臣的緣故就無腦寵信杜但,因此杜但能成為艦隊指揮官,多少有兩把刷子。

而此刻體現在戰場上的,就是漢軍艦隊迅速從之前的雁形陣,轉變為了最能發揮火炮優勢的單縱陣。

畢竟風帆戰艦的火炮全部都是側舷炮,這種戰術可以有效發揮全部主炮優勢。

少卿,在羅馬人並沒有明白出現在他們上千米之外的是什麼的時候,漢軍的戰艦上頓時冒出了滾滾白煙。

緊接著,是呼嘯的尖銳破空聲,以及悶雷一般的轟鳴聲。

再然後,海面上如同頑童用石塊打水漂時浮現出朵朵浪花,一艘羅馬人的三列槳帆船上木屑橫飛,很是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自甲板延伸自船底的窟窿!

頃刻間,甲板上和船艙中同時發出了陣陣淒厲的哭喊。

甲板之上,赫然是幾具像是被怪獸撕裂開來的軀體,鮮血橫流,到處是血肉碎片,而在船艙之中,這種景象更是慘烈非凡,密閉窄小的空間內,不僅滿是血腥味,更是帶著隱約的血肉燒焦的氣味。

中人慾嘔!

而且更加讓船艙之中慌亂一片的是,海水,正順著船艙底部的窟窿湧入!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怪獸、有怪獸!”

“不,這是海神,只有海神才有如此力量!”

“偉大的朱庇特啊……”

在一片慌里慌張之中,半張船帆,控制著船速的漢軍戰艦之上再次冒出了滾滾濃煙,呼嘯聲和悶雷聲次第響起。

卡喇喇……

一條五列槳戰船的主桅杆從中折斷,在甲板上士兵的驚恐之中,看似緩慢但實則迅速的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