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啊。”

劉盈理直氣壯的說道:“物有貴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一分價錢一分貨,就像農戶去售賣的糧食,當年收穫的籽粒飽滿,十分乾燥的稻米價格自然要高一些,絕不會和去年的陳糧一個價!”

“能稱為‘霜’一級的紅糖,自然要比更低一級的‘優’品紅糖要賣的價錢高!”

嗯,在後世白砂糖也會根據精煉程度的不同,劃分為四個級別,既精製白砂糖、優級白砂糖、一級白砂糖、二級白砂糖,很多時候覺得賣到的白糖沒有從前那麼甜了,不僅僅是因為生活質量好了,對於甜味的閾值高了,重要的就是錢沒有出到位,買的糖純度低了。

在劉盈的解釋中,劉邦愣了一下,吸吸鼻子不再說話。

畢竟他做槓精,主要是為了抓把柄,然後暴揍向呂雉打了他小報告的劉盈一頓……

但現如今劉盈的解釋確實讓人信服,不過暫時抓不到也無所謂,反正同路而行的時間還長著呢,到時候大不了莫須有……

反正爹揍兒子天經地義!

劉盈也是這麼想的,自家老頭要敢揍自己,他回去之後必然挑唆從來都是幫孫不幫子的老老劉替自己打回來,變本加厲的打回來!

於是在相顧無言中,劉盈領著盧綰、劉邦,從成品區走向生產區。

現在這個時節正處於嶺南地區的甘蔗收穫期,每天都會有幾十上百輛滿載著甘蔗的四輪馬車在榨糖廠的進貨區排隊卸貨,因此不僅工人全員到崗,而且忙碌的四腳朝天。

畢竟農業生產受到週期性影響,再加上這一時期的科技水平有限,原材料儲存不易,需要儘快加工成紅糖,否則所有人的利益都會受損。

所以,招募的工人就是以計價為主的臨時工。

計件,自然不要命。

也因此,儘管劉邦一行前呼後擁,車間內不乏有腰懸短刀,目如鷹隼的壯漢走來走去,忙碌著上料搬運的工人也同樣視若無睹。

盧綰看著看著,有些愣神。

其實他早些年也在蜀郡買過種植園,主要種植甘蔗以及諸如玉米大豆之類供不應求的作物。

畢竟那時候正處於楚漢戰爭時期,煤鐵工坊之類的專案只是剛剛起步,最有效提升漢軍戰鬥力的方法,其實就是讓士兵吃飽。

正如《論語》中所說,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期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當是時,劉邦的信義已經著於四海,和項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漢軍士兵再吃飽飯,如此軍隊,必然無敵於天下!

當然了,關中的老兵要麼死在秦末的一系列戰鬥,要麼被項羽坑殺,新組建的漢軍自然打不過項羽麾下那支飽經陣戰的楚軍。

不過新兵只要能吃飽,訓練量上去了也就成了老兵。

因此,前方緊吃就成了當時草草組建的漢國政府的第一要務。

而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就意味著要將天量的物資源源不斷從巴蜀、關中轉運到滎陽一線的楚漢戰場。

畢竟王翦滅楚,就是憑藉著關中和蜀中這兩座大糧倉,硬生生在前線堆了六十萬的軍隊,如同昔日的長平之戰一樣,用強大的國力壓死了對方。

當時的漢國雖然沒有掌握齊魯、河北、河南等地區,能用的人力並不如昔日的秦國,但咬咬牙,在前線維持三十萬人的大兵團還是能做到的。

重要的是滎陽更加靠近關中,順風順水,而楚軍是從彭城逆流而上,徵調十車糧食但運到前線時能剩下六車已經很不錯了,此消彼長之下,項羽才是那個因為缺糧而需要儘快結束戰爭的人。

但持久戰,漢軍最早那些用來運物資入漢中的人力小推車就不堪大用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能夠一次性裝載兩三噸貨物的四輪馬車。

也因此,玉米這種產量高,麩皮和秸稈都是優質飼料的農作物就成為了頭疼沒有足夠牛馬當做運力的蕭何的新寵。

於是,在人類的細心呵護下,玉米的播種面積得以指數增長,無論是百姓的田間地頭,還是那一座座僅有雛形的種植園中隨處可見由玉米組成的青紗帳……

畢竟一畝地只需要三四斤種子,而玉米的畝產量輕鬆可達三四百斤,如果純用於飼料,一畝地隨隨便便就能有一兩噸的產量!

當‘玉米熱’開始風靡的時候,就連盧綰這種平素裡沒有理財的習慣的主,也惦記著趕一把潮流。

只不過他在蜀中的種植園不種玉米,而是主要種植甘蔗。

盧綰當時和劉賈一起深入楚境作戰,並不在後方,於是將置辦的產業全部由呂雉代為打理。

而呂雉,或多或少是有些特權在身上的,自然是什麼賺錢就種什麼,並不理會什麼朝廷的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