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說完,不僅張不疑愣住了,就連對面拿著小本子記錄的趙堯也愣住了。

“託?”

“什麼是託?”

看著眼前的兩臉懵逼,劉盈回想了一下被曾經被支配的恐懼,於是美滋滋的說道:“擊鼓傳花你們聽說過吧?”

張不疑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就是陛下酒會上玩的那種遊戲?”

劉盈點頭:“就是這樣。不過咱們這個擊鼓傳花的方式和他那個不同。就是當富戶們出售資產的時候,咱們也出售相對應的資產,不過是匿名,而且交易的幾方,也要全部都是咱們的人才行。”

“舉個具體點的例子,比如奴隸,當地的成年男性如果價值五千錢的話,大戶們的標價大約就是這個數,所以咱們要做的,就是找兩個奴隸打扮的人送到集市上,標價四千五。”

“然後,由咱們的另一波人買下,此時市場上的成年男**隸價格,四千五就是最高價了。”

“等到大戶們察覺五千錢賣不掉的時候,大機率會選擇降到四千五,畢竟時間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咱們可以觀望,他們不行。”

“這時候第三波人出場,再拿出一批奴隸,標價四千,第四波人買下,這時候市場上奴隸價格的上限就變成了四千……”

張不疑插嘴道:“然後派出第五波、第六波人,再重複之前的操作?”

“不。”劉盈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這時候咱們回家,等到明天換個集市再重複這樣的操作。”

趙堯皺眉問道:“為什麼?”

劉盈解釋道:“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當市場價接連下降的時候,他很容易產生哪怕砸手裡,也絕對不賣的情緒,而這時候如果故技重施,很可能會搞砸所有!”

“因此,等一等,換個地方,讓整個市場接受新的價格。畢竟大家都有著追漲殺跌的想法,如果某種商品的價格不斷下降的話,即便是有心出價的買主,也會變得遲疑起來。”

“道理很簡單,大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萬一前腳賣完後腳又降價了,不就虧了?反之則不同,一個不斷漲價的商品,人們卻會瘋狂搶購,根本不會有絲毫猶豫!”

張不疑重重點頭:“我懂了,比如我娘經常買的那種天然堂小棕盒……聽說售價一次比一次高,但每次一上架就會萬人空巷瞬間售罄……要不是我娘和皇后關係好,拜託她讓店家偷偷給留一點,不然就要從黃牛那裡加價購買了!”

老呂真黑,真就熟人大滿貫了……劉盈心中吐槽了一句,卻看到趙堯的臉色有些不對,於是靜靜的注視著對方,準備在對方多嘴的時候直接把他拖出去打死。

趙堯卻渾然不覺的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知道那些倒賣的黃牛背後的靠山是誰嗎?”

劉盈鬆了一口氣,張不疑則一臉八卦的問道:“誰啊?”

趙堯用只能讓屋內三人聽到的聲音說道:“護軍中尉,陳平……”

聽到陳平的名字,劉盈就覺得不意外了,畢竟能從新興事物中尋找到合乎規矩的賺錢方式,也是種了不起的本領。

劉盈看向趙堯吩咐道:“你到了齊地之後,帶上人和錢分赴各地,儘可能多的壓價以及買到他們拋售的奴隸……嗯,夜邑港口新到了幾船奴隸,所以咱們不缺擾亂市場的資源。”

趙堯記下後再度詢問:“那田地呢?”

劉盈擺了擺手說道:“這次咱們不買地,反正沒開發的荒地多得是,高價買下已經開墾好的農田價效比就太差了。”

土地的價格上下限很高,普通荒地一畝不過一兩百錢,但若是開墾好的農田,最少也要三五百錢起步,諸如靠近水渠的上田,很輕鬆就能達到兩三千錢一畝。

況且劉盈和劉肥已經達成共識,要在齊國諸郡大搞養殖業,無主的荒地隨便佔,不需要給官府繳納買地的錢。

而想要搞養殖業,首先需要的是飼養牲畜的穀物和草料,所以作為養殖園配套的農田用地,也是不要錢的……

所以劉盈缺的是人,而不是土地。

聽到劉盈不買地,再聯想了一下自己老孃打理家業的方式,張不疑眉頭緊鎖的問道:

“你要這麼多人幹嘛?我記得我娘都是直接買下莊園,也就是連人帶土地一併買下……”

劉盈看了他一眼,略微遲疑了片刻說道:“你見過那些奴隸的生存狀態嗎?或者說你去過集市上販賣奴隸的角落嗎?”

張不疑目光呆滯,慢慢搖頭。

張家雖然伴隨著韓國的覆滅而不再顯赫,但他的曾祖父張開地曾經連任三朝韓相,祖父張平也做過兩朝韓相,富庶顯貴可想而知。

飛鳳雖然褪色,但也絕對不會涉足陰溝泥潭。

劉盈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我見過,就在臨淄城外的社日,那些男女奴隸,用秦國的話來說是隸臣、隸臣妾,大多都是半赤裸著身體,任人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