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怒視著周圍的反對者,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到劉邦咳嗽了兩聲說道:

“太子領兵,有何不可?”

“對啊,你們說啊!”劉盈點點頭,左手持旗,右手叉腰,遺傳自呂雉的大眼睛目光炯炯。

角落之中,蓼侯孔聚站了出來,躬身行禮後說道:

“《國語》有言,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專行謀,誓車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太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

嗯,孔聚所說的,是發生在春秋時期的晉國的故事,大意是說太子不能獨自領兵外出作戰,畢竟丘八們很多都是刺頭滾刀肉,主帥需要有說一不二的威權。

而太子這個特殊的地位導致了他無法獨斷專行,需要事事彙報。

但這樣就會失去威信,不能號令三軍,但不這麼做就會失去孝道,讓父子間產生猜疑。

而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太子申生死了,但他有個名叫重耳的弟弟卻逃過一劫,最終成為了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

劉盈砸吧砸吧嘴,莫名覺得孔聚似乎在內涵著什麼,比如他那個同樣被稱為‘文’的歐豆豆……

劉邦頻頻點頭,大聲稱讚:

“說的好,說得好!若非卿家諫言,朕險些置太子於險地……這麼說來,此戰還是要朕御駕親征才是!”

好呀,這兩人果然串通起來了……劉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劉邦,又看了看默默坐回原地的孔聚,心中升起一抹了然。

孔聚,是劉邦最初的衛隊長,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劉邦對他的信任,不在樊會周勃之下,要不然當初在楚漢戰爭的時候,劉邦也不會將孔聚劃歸韓信麾下,為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刻制衡韓信。

樊會則站了出來,大聲說道:“臣覺得不妥。俗話說江南卑溼,丈夫早夭……所以此戰,還是讓臣代勞即可!”

劉邦:he~tui……

劉盈:he~tui……

周勃:he~tui……

……

接下來,諸如麗商、傅寬、柴武等人依次站起,駁斥了別人的理由,並且在論述末尾點明瞭只有自己當這個領軍大將才是最合適的理由。

旋即,整個宣室殿就熱鬧的如同菜市場,不乏有吵架吵到臉紅脖子粗的武將們扯開衣服,直接在殿上扭打了起來……

你們不要再打了……劉盈扛著自己的大旗,拎著蒲團離開騷亂中心,招手讓侍立在兩側的內侍去給他拿點茶水點心。

劉邦看向一旁樂呵呵的呂澤,搖頭說道:“某御下無方,讓兄長見笑了……”

嗯,雖然劉邦年齡比呂澤大,但誰讓他娶了人家妹子呢……

呂澤收起臉上笑容,正色說道:“哪裡哪裡……如此生機勃勃,奮勇爭先的場景,臣也是許久未見了。將軍勇於公戰,是我漢室之福!”

只不過他倆互相謙虛了兩句,突然被一陣吧唧嘴的聲音吸引,轉頭望去,只見在他倆身前,劉盈靠著臺階上捧著綠豆糕小口小口的啃著,間或再拎著茶壺,嘬著壺嘴吸熘兩口……

“豎子!”呂澤咬著後槽牙,但考慮到這裡距離未央宮很近,若是出手教訓劉盈,那個護犢子的妹妹瞬息而至,他就不好收場了,於是他選擇暫時忍了,留後再說。

“孽障!”劉邦同樣黑著一張臉,只不過劉太公和呂公這段時間在新豐城玩的不亦樂乎,他教訓自家小崽子倒是沒什麼,怕只怕隨即就會被男子混合雙打……

於是他用力的拍了拍桉幾,高聲吼道:“快去請奉常叔孫通來……”

一瞬間,吵吵嚷嚷的宣室殿針落可聞,許多扭打在一起的功候整理了一下衣服,默默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臉老實,如同鵪鶉。

所謂一物降一物,叔孫通雖然是個老儒生,但在蕭何的撐腰,劉邦的默許下,下手是真的黑……

劉盈見到喧鬧終結,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糕點,喝乾最後一口茶在嘴巴里咕嚕了兩下,大聲問道:

“你們想要領兵作戰我不反對,但我問你們,你們可知道如何抵達南越國?南越國有軍隊多少?民眾多少?府庫之中存糧、甲胃、弓失各有多少?”

“不用說了,看你們的眼神就知道你們啥都不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勝。你們既搞不明白自己,又不知道對手的實力?貿然領兵作戰,莫非是想要重蹈昔日秦國太尉屠睢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