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欣冷笑:“保有王位?王下,還可有王?”

酈食其搖頭笑道:“漢王入關,無非是項羽篡權,分封不公。但大王的王位,卻是敬告皇天后土之後,天下共知。”

“如此,我王怎可輕易褫奪大王的王位?臣有幾句心裡話,不可對外人說的話,想為大王說說,不知大王是否願聽?”

司馬欣一愣,正色說道:“先生請講,某洗耳恭聽就是。”

酈食其字斟句酌的說道:“三秦之地,尚有翟王雍王,為了招降那二王,此時此刻,大王的塞王之位,穩如泰山!”

“即便是退一萬步,將來一天,我王想要削去大王的王位,只要大王俯首稱臣,我王乃敦厚長者,也必然不會殘害大王性命!”

“而且天下紛擾,那一天只怕十年、二十年也未必到來,即便是來了,憑藉這幾十年的積累,大王一族也可安享太平,世代富貴!”

司馬欣想了一會,重重點頭:“先生一言,令某茅塞頓開!既如此,某願舉一國之力,效忠漢王!”

…………

三日後,清晨。

櫟陽城頭上伸出兩排長長的號角,面對蓬勃東昇的朝陽,發出低沉嘶鳴。

今天,是塞王司馬欣向漢王劉邦投降的日子。

一年之前,在渭水之南,秦王子嬰素車白衣出降,標誌著秦帝國的徹底覆滅。

如今,三等分的秦王同樣素車白衣出降,所有人都明白,關中,即將成為漢國的關中!

劉邦站在車上,按劍而立,身後一條猩紅色的披風迎風飄揚,獵獵作響。

他放眼前望,旌旗招展,環顧左右,長槍如林,甲士如雲,千軍萬馬都跟在他的身後,簇擁著他,護衛著他,也仰視著他!

大丈夫,當如是!

只是當司馬欣真的素車白衣出現的時候,劉邦還是立刻跳下戰車,滿臉笑意的走到司馬欣身邊,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解下身後披風披在對方身上。

緊接著,他牽著司馬欣的手走上自己的戰車,和他並肩向櫟陽城內而去。

這是參乘之禮。

君臣並乘一車,是上古之時傳下來的尊賢的最高禮遇!

如今,這樣的禮儀用在了接連戰敗,無奈投降的司馬欣身上!

一時之間,不僅漢軍,就連對面夥同司馬欣一起出降的塞軍,也全部是鴉雀無聲,在馬車駛過的時候,甚至忘記了要低下頭顱,不可直視尊者的規矩。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了吶喊。

“王!”

緊接著,山呼海嘯的呼喊聲響起。

“王!”

劉邦溫和的笑著,單手扶在馬車欄杆上,另一隻手舉起,不斷向周圍呼喊的人群揮動。

於是,呼喊聲越發震耳欲聾!

從劉邦的視線中,可以看到一雙雙面紅耳赤,滿是狂熱的臉孔。

有老,有少,有溝壑縱橫,有平展稚嫩。

臉孔雖不相同,但卻同樣的熱淚盈眶,飽含崇拜之情。

一旁的司馬欣臉色煞白,他雖然和劉邦同乘一車,同號稱王,但他心裡很清楚,此刻人們山呼的‘王’,與他毫不相干!

此時的景象,甚至於在始皇帝出巡的時候也未曾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