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風景的來了。」他小聲滴咕。

「你這真是——」蘇格蘭的聲音透著幾分氣急敗壞,「這麼冷的天氣你就穿著一件單衣,你是有什麼毛病川上濟!?」

有什麼東西披在了川上濟身上,帶著體溫,然後蘇格蘭伸出手將羽絨服的最上面一顆釦子繫上,他順勢用手試了試對方額頭的溫度。

試不出來,冷得和冰一樣。

但蘇格蘭覺得這傢伙應該在發燒,隔著湖滿霜花的鏡片,灰髮青年的眼神都沒什麼焦距。

「自己穿好。」蘇格蘭命令道。

川上濟瞅了對方一眼,蘇格蘭的左臂下還夾著一件羽絨服。很明顯是給他帶的,但蘇格蘭臨時改變主意把自己的脫給他了。

體溫……是為了讓他更暖和一些。他讀懂了這點小細節的含義。

「先別提我有什麼毛病,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閒事?」川上濟說道,「反正凍不死,冷風吹著還挺舒服的……」

蘇格蘭狠狠盯著他,眼神冷漠,卻掛上了一臉溫和的假笑:

「下次往外跑的時候記得關上窗戶,別把冷風放進來,我還想睡個安穩覺。」

繼續和川上濟就著不愛惜身體和多管閒事掰扯沒有意義。

這時候最好跳過這個話題,並指出一個對方無法反駁的事實——這傢伙在大半夜擾人清夢。

「啊……抱歉。」

川上濟服了個軟,還是把胳膊伸進羽絨服的袖子,他有點想吃檸檬糖,隨即意識到檸檬糖在風衣口袋裡。

而風衣在雪人身上。

「這是在堆雪人?你……在堆你自己?」蘇格蘭明知故問。

不得不說,川上濟的確是心靈手巧,和普通人一個大球加一個小球便是身軀和頭顱的簡單粗暴不同,他是嚴格按照人的軀體形狀堆的:腿,身體,手臂,衣服一應俱全。

「我自己?這只是一個單純的雪人而已。」川上濟啞然失笑,「你害得我把它的腦袋弄掉了。」

其實是他自己手抖,但是灰髮青年理直氣壯地推到了蘇格蘭身上。

「……那我幫你弄吧,早點弄完早點上去。」

川上濟不想承認自己的確需要幫忙,他現在腳下輕飄飄的,走路都有種失重感。蘇格蘭從路邊的灌木上弄來足夠多的雪,看著他擺弄,順便還打了一把傘。

有了足夠的雪,川上濟很快就重塑了一顆頭顱,然後慢慢細化五官,最後仍覺得差些什麼,便把自己的眼鏡按了上去。

這麼一看,還的確挺像自己的……川上濟遲鈍地想,看來蘇格蘭給了他一點靈感。

「還不錯。」灰髮青年喃喃道,口鼻處縈繞著白氣。

「堆完了?那我們上去吧。」

蘇格蘭深吸了一口氣,又催促道,他早就想把這傢伙揪上去了,只是因為實施起來有些困難才耐著性子順著川上濟的套路走。

川上濟歪著頭思考了兩秒:「還差最後一個步驟。」

還打算磨嘰什麼?

蘇格蘭還沒問出聲,他看見灰髮青年勐地出腳,毫不猶豫地踹向雪人版的自己,後者應聲倒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看上去還挺開心的,絲毫沒有親手把自己幾個小時的辛苦成果毀於一旦的自覺。

更像是他辛苦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最後這一刻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