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有幾分冷。卡沙夏於是聽話地站在最上面,看著他艱難地向上攀登。

快到頂端時,灰髮青年還是忍不住伸手拉了自己監護人一把。

“抱歉,先生。”卡沙夏笑得一臉無辜,帶著幾分狡黠。

那位先生沒說話,拍了拍灰髮青年,示意他們要回去了。這回卡沙夏沒有走在前面,而是不急不緩慢地跟在他身邊。

那位先生在心裡嘆息一聲。

哪怕有失去記憶的隔閡,在這個階段獲得卡沙夏的信任也基本上不需要任何成本。

沒受過訓練的卡沙夏很容易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透過各種小細節,一天不到的時間那位先生就能讓灰髮青年接受他這個監護人。

而在這個階段過後,那位先生再也不會有此機會。

…………

卡沙夏回到自己房間。

他先在床上滾了滾,那本涮了他的前言還放在床頭,《格林童話》被還回那位先生的書架。槍則塞到了枕頭底下,在他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床頭櫃上放著那枚記錄了他所有記憶的隨身碟,問題是先生給了他隨身碟但沒給電腦——

理由是現在太晚了。他希望灰髮青年能養成良好作息,而不是通宵,反正明天有得是時間看。

事實也的確如此,卡沙夏知道自己肯定會忍不住連夜將那些記憶看完。

面對這種關心卡沙夏也不好拒絕,他甚至喝了根本沒興趣喝的純牛奶,那位先生熱給他的。這讓卡沙夏感覺自己在被當成小朋友照顧。

“感覺有點難應付啊……”

灰髮青年輕聲呢喃,他盯著花紋繁雜精美的天花板。

廢話連篇的前言其實除了浪費他時間還是起到了別的作用:

它潛移默化地在卡沙夏心裡留下了記憶清洗的合理性;並在字裡行間和那位先生的依賴和熟悉裡,讓他有了監護人的概念。

那位先生用得是陽謀。

“無論是對清洗記憶這件事毫不遮掩,還是之後親手把防身的武器遞給我,都是計算好的呢。”

“包括親手做的晚飯以及散步,故意在我面前展示自己衰退的體能……”卡沙夏自言自語,“先生想獲得我的信任,甚至是在示弱。忽然有點受寵若驚呢。”

出去散步時卡沙夏也觀察了情況:

他目前所在的療養院並不是戒備森嚴的地方,甚至離市裡不遠,能看得到點點燈光。

他若想跑,憑大腦裡殘留的那些知識輕而易舉。

所以說,那位先生雖然在用陽謀,但態度是真誠的。卡沙夏發現自己的確很難拒絕這樣一位監護人——

他能看出先生是真的關心他,雖然可能隱瞞了什麼。

“如果綜述能記錄我之前的全部記憶,那失憶對我的影響,並不算特別大……或許可以對家人寬容點?”

《我的治癒系遊戲》

雖然如此,那篇亂七八糟的前言還是讓卡沙夏有些在意……又在床上打了幾個滾。他不情不願地下床,去浴室沖涼。